白月光从不回头看男主爆炸
作者:伏菽 | 分类:现言 | 字数:68.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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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郡主与马奴(25)
春猎为蒐,夏猎为苗,秋猎为狝,冬猎为狩。自古以来,帝王向来借田猎以讲武。宣朝开国时,四海初平,便用声势浩大的狩猎来夸耀武功,这个传统留存两百余年,至今已变了味。
当朝的皇帝对外一力主和,维持虚假的和平,对内则极力打压武将,将权力收归宣朝的中枢——洛都。
因此春猎的意义已变成对地位的炫耀,对君恩的夸誉。
金吾开道,香车满路,御道两侧,百姓远远避着前去九巍山汤泉宫春猎的王公贵族。
池暮送朝笙上了马车,才返回来接这位小世子。
朝笙走前还从马车里探出半个身子,叮嘱了句:“别让宿从笙惹到砚白。”
有姐弟情,但是不多。
池暮露出笑来:“放心。”
她也觉得自己多虑了,便摆摆手让池暮去了。
宿从笙的纨绔兄弟们今日可以公然在御道骑马,已经疾驰而去。
砚白轻踏马蹄,俯视着这小少年。
它实在是一匹很神骏的名马,哪怕是林坚那样的混球,也不敢去奢望一匹乌骓。
宿从笙已经开始畅想他骑在砚白上的模样了。
池暮翻身上马,而后对宿从笙伸出了手:“上来吧,小世子。”
朝笙不在的时候,小马奴的神情也淡了许多,无端让宿从笙觉察到一点压迫感。
真奇怪。
他伸手,又有点犹疑,觉得自己被池暮带上马就更加奇怪了。
但他自己无法爬到砚白身上去,只好把手放在了池暮的掌心。
掌心满是疤痕与薄茧,他感觉这小马奴大概过得很苦。
池暮垂眼,看着一脸犹豫的从世子。
他淡声道了句“抓紧”,而后手臂用力,便把宿从笙干净利落地提到了马背上。
从世子的发带都在半空甩出了一道有力的弧度。
“嗷!”宿从笙立刻收回了心里的内疚。
前几天在朝笙面前,这小马奴明明看起来很好相处的。
公报私仇!绝对的公报私仇!
“走了。”
池暮他似乎知道为什么朝笙爱逗这个弟弟了——简直是只河豚,一激就炸。
砚白放开了马蹄驰前而去,宿从笙感到自己的心跳得很快,耳边是呼啸的风声,池暮在他身后,声音沉稳。
“握好缰绳,世子。”
他刚刚对池暮升起的怒气早就被冲上天灵盖顶的刺激打散,宿从笙感受着马鸣风涌,依从身体的本能,握住了缰绳。
真是一种神奇的体验。
疾驰的快感让他兴奋。
宿从笙感觉整个人的意识都凝聚在了一起,原来骑马是这样的感觉,在乌骓的背上是这样的感觉。
纵然身后还有一个池暮,他也感到了清楚明朗的快乐。
…
以前,宿从笙其实没想过要学骑马,他出行都是马车,规制也远胜过其余纨绔。
至于林坚他们抱怨家中长辈弟兄教他们骑马时的严格,他也不过随意听听。
因为他的父亲不会陪他做这些事情。
宿文舟只会在王府最内的殿中问卦占卜,坐忘炼丹,诸如此类。
宿从笙不明白宿文舟为什么这样沉迷于修道,而不想着做称职的父亲,合格的丈夫。
——尽管,若他想学骑马,昌乐王府能替他找来洛都最好的马术师傅,那些人因为他的身份,会恭敬而尽心的教会他。
他固执地认为他不需要。
直到看到朝笙打马过长街时,他忽然意动,没有父亲教又如何,他的姐姐也善骑马。
耳畔响起池暮的话,他的声音总是有点哑。
“世子,还请专心一点。”
宿从笙一个激灵,陡然又意识到教他骑马的是他姐姐的马奴。
——还是有点生气!
他就知道朝笙爱敷衍他。
…
但这马奴身手很好,明明年纪相差不多,他的手臂却格外的遒劲有力,虽然不想承认——但确实是因为他,自己才能骑在砚白的身上。
宿从笙默默将缰绳抓得更紧了些。
一开始主动请缨教宿从笙骑马,其实是因为某种占有欲。池暮很坦然的知道,他希望朝笙更多的把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有点幼稚,但他只需实现这一点点的占有心,就可以了。
不过,既然答应了朝笙教这小世子骑马,他自是教得十分尽心。
一路上或疾驰,或缓行,他耐心地告诉宿从笙如何驭马,如何保持平衡,因着他上心,宿从笙居然骑得尚可,砚白也十分给面子的带了他这段路程。
直到到了九巍山,宿从笙还有些不可置信,自己竟真的骑完了这么长的路程。
池暮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世子,你学得很好。”
宿从笙开心极了,又觉得自己和池暮还是有些不大对眼,遂绷着脸道:“尚可,尚可。”
池暮微微一笑,点头称是,反倒弄得宿从笙有些不好意思。
砚白的耐心终于告罄,九巍山下春草连绵,青翠欲滴,它甩了甩乌黑的大尾巴,表达着自己的急切。
“骑得了砚白,想来在春猎时,世子可以试一试猎场上的马了。”池暮翻身下马,轻抚着砚白的鬃毛,砚白抖了抖黑亮的大耳朵,稍稍安静了些。
宿从笙低头看着池暮,问道:“那我若是想骑一匹和砚白一样的马呢?”
砚白似乎听懂了这小世子的话,它的鼻孔重重的喷出气来,马蹄轻踏,干脆地抖落了背上的宿从笙。
——拜托,它这样神勇的马,很常见吗?很常见吗?
池暮伸手一捞,无可奈何地接住了陡然坠落的宿从笙。他放下挂不住表情的从小世子,却没责备砚白的玩闹。
宿从笙对于池暮的身手又有了进一步的认知,他悻悻然地站稳,嘟哝道:“马似主人。”
和朝笙一样性子不好。
“若我等会儿得空,可为世子选一匹合适的马。”
宿从笙闻言,长眉微挑,一双和朝笙相似的丹凤眼里露出明晃晃的疑惑:“现在不行吗?宴会还没开始,先去马厩那看看呗。”
素来,春猎的第一夜都会举行盛大的宴会,以显皇恩浩荡。
池暮声音淡淡的,垂眼道:“既已到了九巍山,我当先去回禀郡主。”
宿从笙了然,自己忘了这一茬——这是他姐姐的马奴。
他摆摆手:“你去吧。我等会自个儿去马厩看看。”
池暮不去便不去,他也没那么稀罕这小马奴的本事。
他现在只想赶紧选到一匹同样神骏的马!
宿从笙眼底藏不住事,池暮只消一看,便知道了他的心思。
此时暮色四合,金乌西坠,砚白的注意力已全然落在了连绵不绝的春草上,他微微颔首,向这位世子道了别。
宿从笙只傲气的哼了声,这次神情却不见任何不快了。
“嚯,世子殿下,可以啊!”
林坚他们到得早,远远便看到了策马而来的宿从笙。
这群纨绔们懂得乌骓的难得,尽管与朝笙有龃龉,也丝毫不掩饰对于砚白的喜爱。
“你姐姐的那匹马,实在很难得。”他们拥上前来,望向砚白魁梧健硕的背影。
“是不是比一般的马要快上许多?”
“我听闻乌骓全力以赴,翻山越岭,三日不必停歇。”
但那是一匹极为烈性的马,洛都本就不尚武,他们更无能力去把乌骓驯服。
林坚摸着下巴,啧啧道:“不过,春猎时女郎们向来是在帐中等待的,就算有这样一匹马,你姐姐也不可能去狩猎吧。”
他委实替那匹乌骓感到可惜,再神骏又如何,臣服了一个洛都的贵女,也许疾驰在朱雀大街就已经是朝笙能做到的极限了。
若是他的马,就能随他在春猎一显身手了。
宿从笙闻言,挑眉笑道:“那不如你去试一试?”
林坚不说话了。他虽然浑,却感觉到这一刻,这个往日和他们玩在一块的昌乐王府世子,像极了城阳公主——在洛都,宿家的人天然就要高他们一等。
他哥俩好似的搂住了宿从笙的肩膀,朗声笑道:“我也就说说罢了。”
“走走走。耽搁了这么久,过会就要开宴了。”林坚只字不提去马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