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序贴着他的双唇，轻轻蹭了蹭。

披了外衣，原本冷得发白的双唇恢复了几分血色，浅安感受到自己的下唇被咬住了，齿尖在轻轻地碾磨。

那近在咫尺的气息是冰冷的，却是带着令人安心的依赖感。

“张嘴。”

初序低声命令着，语气像是带着几分急切，“你身上好香……嘴巴里是甜的，我从来没有尝过这样忍不住沉醉的味道。”

可浅安不肯。

他感觉自己像是要被吃掉了，拍了下对方的胸膛才成功将人推开，看了眼倒在地上的白藏，小声道：“这里还有其他人在……”

努力装作正经的语气。

脸颊却不自觉晕开了一片醉人的红。

初序觉得这样的浅安更诱人了。

毫不在意道：“一时醒不来的，至少在我走之前。”

这话像极了在瞒着外人偷情。

浅安似乎也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了，不开心地轻蹙起眉问着：“他还好吧？”

这么久还不醒，怎么看都很怪。

以初序随心所欲的性子，白藏其实是受了伤也说不定……

“他是你什么人？”

初序却是没来由地反问了一句。

随后道：“无关紧要的存在，神明不会放在眼里，只是他与你有关，神也难免想知道你与他之间的事。”

“白藏是神使，你不认识？”

浅安眯起眸，一本正经地疑问，“过路人的愿望，都是他代为转达给你的。”

“每天见过的人太多了，我只是问你与他，不关心他是什么东西。”

片刻后，初序还是象征性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白藏。

而那目光的确是在看一样物件。

“白藏是个很乖的孩子。”浅安努力想了想，“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其实说起来，他似乎无法对他们的关系做出合适的形容。

浅安最初并未将白藏放在心上。

那个时候的白藏太过弱小了，小跟屁虫一般追在他身后。

时间久了，浅安也就顺手带着了。

再后来，走到哪儿跟到哪儿。

不过他的性格不喜欢收什么下属，身边的人又极少，从没有什么朋友。

谁是朋友……自己又对他太冷了些。

浅安正在陷入沉思，初序的表情一点点冷下许多，那原本清冷矜贵的模样更显得寒若冰霜，似是要发怒的前兆。

“答不出，那就不要回答了。”

祂掰过浅安的脸颊，“我刚刚不该问这种话叫你分心。”

这番动作分明是不想浅安再看白藏。

地上的人倒到现在还没个反应，浅安犹豫着要不要看一眼是不是死了，就听初序紧接着道：“活着，没死。”

就像是能看穿他的内心一般。

“倒在地上，会不会不太好？”

“你怎么都不关心一下我。”

浅安：“……”

这样明显的委屈语气开口，他几乎怔了下，犹犹豫豫道：“可是，你……不是神吗？”

“身为信徒，更应该对你的神虔诚。”

初序缓缓松开手，将他从怀中放出来，身体逐渐变得透明。

“初序？”

“我要走了。”

看着初序在自己眼前消失，浅安的记忆几乎不受控制被拉回过去，回到那曾经亲眼看着对方消散的一幕。

他有些慌乱地去抓初序的衣角。

“你要去哪儿？”

“回到神像，恢复神力。”

初序没有让浅安落了空，他握住了伸过来的那只手，承诺道：“又不是永远分别，我会再来见你，只要你想的话。”

浅安愣愣的，还想再说什么，眼前的身影却彻底消失了。

他的掌心也骤然一空。

心脏像空了一块，浅安攥着身上厚实的外袍一角，神情之间有些低落的怔忪，轻喃了一句：“怎么走得这么快……”

耍了个流氓，人就不见了。

初序消失的下一秒，白藏便从昏睡中清醒了过来，沉默片刻后，无声直起身。

权杖同样倒在一边，它摸到了手中，才借力重新站起。

看到浅安身上披着的外衣，语气很平静道：“有人来过？”

“嗯。”浅安点了点头，回过神来。

太久的时间，白藏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只会躲在他身后的小跟屁虫了。

看起来人也变得沉稳了许多。

只是过了这么久，连白藏都已经是成年人的模样，浅安看起来却像是不会长大般。

他走到浅安面前，试探道：“夜就快深了，要不要回去？”

“你先回去吧，我想留在这里。”

浅安找了个软垫坐下来，盘着双腿，托起了双腮，望着神像发呆。

白藏的目光逐渐变得深沉起来。

“是不是……那个人回来了？”

这个世界对普通玩家的凶险程度直逼顶点，唯一的可能，就是有高等BOSS在。

自从浅安陨落以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再见过那个人的真身了。

如果真的是……

白藏的神情变得越发复杂起来，甚至连浅安是怎么回答的都没有注意。

他含着一丝希望，又问道：“真的不能跟我一起走吗？”

而浅安只是笑着看他，并不回答。

“好……我知道了。”

白藏低下头，掩盖住了眸中的失落，“什么时候回来，记得告诉我。”

“怎么看上去这样闷闷不乐？”

浅安也不知道白藏为什么看起来这样奇怪，只能揉了揉他的头，一本正经地安慰：“我不能一直陪你，如果是因为我，小白还是想开一点，早点睡。”

正经的语气和他笨笨的模样，完全没有办法放到一起去。

白藏没忍住，被逗笑了。

笑完之后又是一阵失落。

低语道：“明明是我先认识你的……”

浅安看了眼白藏，没听清他说了什么，随手扔了一个橘子过去。

“供台拿的，初序应该不会介意。”

白藏：“……”

神像前摆了许多贡品，每日都会换最新鲜的一批，浅安见小白情绪不高就想着随手哄一哄，逗小孩一般。

白藏迟疑片刻，接了下来。

临走之前，故作挑衅般朝着神像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

傍晚到深夜，浅安还在神殿中，他不知初序听不听得见，就只是没头没脑地对神像说着许多许多话。

到后来，他自己也不清楚都讲了些什么了，只期望着初序能够将从前的事记起来。

关于祂一次次为他赴死，他们一次次相爱又在世界的撕扯中被迫分离。

记不住也没关系。

离开这里之后，他们会有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