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紧紧的抱住了他的大腿。

“呜呜呜，你快老实交代，你在鱼鱼里面究竟给我下了什么药，为什么我一想到你会死，我这心，怎么就这么拔凉拔凉的呀。”

“呜呜呜！”

小二吸了吸鼻子，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他倒是也不嫌埋汰，直接往顾笙的裤腿上擤。

等到顾笙发觉他想要做什么的时候，却早就为时已晚。

“你……”

顾笙瞬间无语凝噎，觉得好气又好笑。

“你拿我的裤子当成你擤鼻涕的纸巾了？”

结果紧接着，就听见小二继续抽抽噎噎道。

“没，没事，我不嫌弃你脏。”

顾笙：“？？？”

什么什么？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说的这叫什么话？！

“我没给你下药，你要是不舍得我，害怕我离开之后就吃不到相同口味的鱼鱼了，那等我回去之后就把菜谱写下来给你好不好呀？”

顾笙语气轻哄，同时又在悄悄的发力，几乎是一步一步的，悄无声息般挨到了垃圾桶旁边，伸出手来，便将罐子拿了出来。

他眯了眯眸，定睛一看，无语的一巴掌直接拍在了脑门上。

这哪里是普通的果汁，分明就是鸡尾酒啊！

只因为都是同样颜色的包装，他当时急着要带小二出去，就没仔细看，拿了两瓶就走了。

哪曾想，一个是真果汁，一个是混在其中的酒……

即便这酒度数不高，甚至当成饮料来喝的话也不成问题，可问题在于，小二是条鱼，滴酒未沾过。

别说是这仅仅只有六度的鸡尾酒，哪怕是两度，这一整罐下去还是会醉吧！

所以，也就是说，现在的小二……

是在耍酒疯？！

意识到了这一点的顾笙，动作略有些僵硬的转过了头去。

却只见抱着他大腿，坐在地上哭得惨兮兮的小二朝他咧开了一个大大的弧度。

顾笙原以为小二这是想要朝他笑，可下一秒钟，哭声再次传来，并且比刚刚还要显得撕心裂肺！

“你为什么要给我写菜谱啊，你难道就不想问问我，有没有什么办法，能不让你死嘛，呜呜呜，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到底是你的命重要还是那个破菜谱重要啊！”

“噗嗤——”

顾笙实在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虽然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但也只好顺着小二的话说下去。

“那好啊，那我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在不影响我妹妹的前提下，不让我死？”

顾笙将语气放得很缓，就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似的。

小二的哭声戛然而止，只是垂眸间，却落入尽无限的伤感。

他的眸中尽是挣扎与痛苦。

他在很努力很努力的去想，可哪怕想的头痛，却还是一片空白。

顾笙蹲下身来，双手捧住他的脸，让小二与他对视。

“那我现在问你，在你心里，你到底是觉得我做的鱼鱼重要，还是我更重要些？”

“我……”

小二刚要开口，顾笙便打断道：

“你要认真回答哦，我想听实话。”

顾笙的眸中只映出了小二的模样，而他的眼神带着期待又带着些许的小心翼翼。

因为，他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可是又不敢知道。

他在害怕，小二说出来的话会让他感到无比失望，哪怕他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嗯……”

小二看着顾笙，歪头。

醉醺醺着一张脸蛋儿，看上去都显得红扑扑的，像是一副若有所思般的模样。

“我当然觉得是鱼鱼很重要了。”

尾音未落，顷刻间，顾笙只觉得心如刀割。

他尽力扯出了一抹笑意，但已经是十分牵强。

“你沾了酒，醉了，我还是先送你回去吧。”

他没有接小二的话，也不想再照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

可就在他将小二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准备带他离开的时候，小二却瘪着嘴巴，一脸很不情愿的躲闪了过去。

“不要——”

两个字，傲娇又任性，只是语气里充满了对顾笙的埋怨。

“我还没说完呢！”

小二摆了摆手，脚下却一个踉跄。

眼见着他摇摇晃晃的就要栽倒，顾笙忙眼疾手快的上前几步，将他及时扶住。

“欸，小心！”

情急之下，他用力将小二往身前一带，而小二也没有挣扎，只是顺势栽向了他。

“咚！”

紧接着，就一头撞在了顾笙的身上。

顾笙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一头撞的力度可实在不轻，还偏偏撞在了他的骨头上，痛觉加倍！

小二不安分的脑袋开始他的锁骨处滚来~滚去~

顾笙扬起头，喉结微动。

想要将他推开一点，结果却发现，怎么也推不开了。

“我之前是这么想的，”小二低声道，如同喃喃自语般，“可是现在一想到不久之后会发生的事情，我这里就会很痛，呜呜。”

他伸手指向了自己，那是他心脏所在的地方。

第365章 心结解开

可是他哪里会知道，这样的感觉就叫做心痛呢。

“但我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啊，呜呜呜。”

他可以不要尾巴，可以不回大海。

但交易的条件早在多年前就已经定下，他根本就没有更改的权力。

“我该怎么救你，顾笙，我该怎么救你。”

他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句话，他也希望能有个人来告诉他该如何是好。

可是回应他的，却只有夜晚清凉的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的声音。

从此之外，别无其他。

只是顾笙挂在唇角的笑意终于从牵强变成了释然，甚至，还有些开心。

“所以，你现在更在意的是我咯？”

“嗯……嗯！”

小二吸了吸鼻子，哽咽的回应着。

顾笙笑意更甚，继续追问道：

“那你昨天忽然对我生气，也是因为想到了这些事情，所以想要推开我，怕等到了该动手的时候，会不舍得我？”

小二抬眼看着顾笙，眼里的泪更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啪嗒啪嗒的一个劲儿的往下掉。

“嗯……嗯！”

“噗——哈哈。”

顾笙突然笑了出来，不仅如此，还笑得很是爽朗。，

这一下子，就让小二哭得更加伤心了。

“完——蛋——了”

他的饲养员被吓傻了！

都这个时候了，没哭就算了，怎么还笑了！

一定是疯了吧！

完了完了！

呜呜呜！

小二边哭边咧嘴，却让顾笙更加忍不住笑。

无关其他，只是因为小二现在的样子看上去真的很搞笑。

他哭得越伤心，顾笙就越会十分不厚道的笑得越开心！

直到顾笙一拧袖子，都能哗啦啦的拧出一大片水来，可小二的眼泪却怎么擦也擦不完。

顾笙一看，再这么哭下去可不行，万一再把眼睛给哭坏了可怎么办？

他心疼，慌张的继续擦拭着，大脑也在飞速的旋转着。

“哦对，书上说人鱼哭的时候，掉出来的眼泪都会变成白色的珍珠，圆润饱满，一颗接着一颗的掉，可你哭出来的怎么就只是眼泪呀，难道是书上记载有误？”

听到这里，小二又猛吸了一下鼻子，这才呜呜咽咽的开口道：

“没，没有误，是会，会掉的，但是我现在，没有尾巴，就像是陆地上的人类一样，所以，当然，当然就没有了。”

顾笙点了点头，“从眼眶里掉出来的眼泪会变成珍珠，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可是这听上去就觉得一定会非常好看。”

“那当然。”

小二轻哼了一声，许是说到跟他有关的事情，他的注意力顿时就被转移了不少。

他主动向顾笙描述起了画面，脸上的表情还多了些小骄傲。

毕竟人鱼的眼泪，对于人类来说，也是很值钱的宝贝呢。

“那大海呢，你的家，又是什么样子的？”

顾笙轻声问道，这些记忆对于小二来说虽然已经很遥远了，但无论再过去多久，他都不会忘记在水里自由自在的样子。

说着说着，小二的眼中便不由自主的带上了光。

顾笙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在小二最为感慨的时候，将双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让他转过身来，重新看向他。

“所以啊——”

顾笙的语气轻缓，就像是一片羽毛，轻飘飘的落在了对方的心尖上，好似不痛不痒。

“那才是你一直以来想要得到的东西，而你从始至终所做的一切，不也都是因为想要拿回属于你的尾巴吗？”

“不要因为任何人，任何事物，忘记了你的初衷。”

“也不要因为我，而舍弃了你最想要的东西。”

“是你的出现，帮我找回了我的妹妹，我应该感谢你才对。”

“没有你，我只怕到现在也依然是走投无路，唤不回她的回归。”

“而我也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我也从来都没有后悔过自己的决定。”

“所以，你不需要有什么愧疚，也不要不舍得。”

“即便我的灵魂很快就要消散，不再存在于这天地之间。”

“但——”

“只要你能记得我，我便永远存在。”

就在这一刻，在小二的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一瞬间轰然崩塌。

是啊，在宣告结束的时候，所有人都会忘掉顾笙曾经存在过。

唯有小二不同。

这是海神大人所给予他的最后的宽容。

自有记忆以来，小二似乎还是第一次哭的这么昏天黑地，以至于后来是怎么回到实验室的，他都不得而知。

只是有过这一晚上的“耍酒疯”后，他们都明白彼此都在想些什么。

不再互相拧巴，也不再别扭。

他们之间的相处甚至要比以往更加融洽和快乐。

但无论是顾笙还是小二，都有一种越快乐，往往就越会感到悲伤的感觉。

既然结局已定，无力更改。

那么眼下最重要的，就是珍惜过程，珍惜他们的每一分每一秒。

……

一场春雨过后，连空气里都带上了独属于春天的芬芳气息。

枝杈抽出了嫩绿的新芽儿，小草也纷纷冒出了头。

司家庄园，花园里的花已经竞相开放了不少。

就站在客厅的阳台向外望去，花团锦簇，一派生机盎然。

此刻，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长身而立，正对着电话那头的人仔细吩咐着什么。

他处理完公司那些棘手的事情，便在第一时间匆匆忙忙的赶了回来，满心都只有关于婚礼的筹备。

这对于现在的司谨川来说，才是头等大事，至于其他的，能推便推，推不掉的就迅速解决。

“嗯，记得现场要多一些可以用来放飞的氢气球，最好要用卡通图案的，形象可爱一点，我太太喜欢。”

电话那头的人将司谨川的要求全都认真记录了下来，半分都不敢怠慢。

而殊不知，就在司谨川入神交流的时候，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无声息般的靠近。

“目前就这些了，你们先去找找看，实在找不到记得随时联系我，再另外想办法就是。”

“好，那就先这样吧，辛苦你们了。”

说完，司谨川便挂断了电话，只是还没等他长舒一口气，就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

一双小手奋力的抬起，遮住了他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

听着一道故作“粗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音调里刻意带上了些古灵精怪般的怪诞。

司谨川弯了弯唇角，一把就逮住了顾苒苒的手腕。

“我猜，是我最爱的心肝宝？”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司谨川甚至都没有给顾苒苒任何反应的时间，直接转过身来。

顾苒苒眸光轻颤，一下子就几乎贴近到他的身前。

“我猜对了，会有奖励吗？”

司谨川俯身，高挺的鼻梁与顾苒苒挺翘的鼻尖贴在了一起。

而他的唇瓣，似有似无般剐蹭过她的红润的唇，似乎随时都会直接吻上去。

彼此间喷洒出的呼吸更是灼热，这一瞬间，便将暧昧的气氛拉至顶峰。

“有……”

顾苒苒只觉得有些痒，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

可看出了她想要逃的意图，司谨川钳制住了她的手腕，完全不给她这个机会。

但表现在他脸上的，却依然是那么的从容淡定，故意装得一副撩而不知的样子。

“那，夫人打算给我什么样的奖励？”

他的声音低哑，蛊惑得要命，两人的距离又如此之近。

顾苒苒咽了咽口水，正要主动吻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