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肯困樊笼
作者:无敌小橘子 | 分类:现言 | 字数:68.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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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疲惫
宋元良实在是太疲累了,撑不住一会儿便又睡过去了。
二姨太见此也只能偷偷抹眼泪,悄声问了近身伺候的阿全,阿全不敢说自己伺候的不尽心,只好道,“少爷进来十分用功,皆是为了年底考试拿头名的缘故,最近总将自己关在书房,连人也不让近身伺候,说是怕打搅了,因此小的都是在外间候着。”
知子莫若母,二姨太听得这说辞,心里并没有信十分,毕竟方才宋元良那心如死灰的眼神做不得假,这其中只怕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缘故。
二姨太心里疑虑甚多,却按着没有发作,怕是宋元良受了什么打击,一时间心中闪过许多念头,只不敢轻易下了定论,只叫来了茑萝,让她寻几个可靠的去学校打听打听,宋元良平日里都跟谁接触着。
但愿不是这府里的人算计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更何况宋府后院。在这吃饱饭都成问题的年头,能进宋家做姨太太,可不仅是衣食无忧、富贵安享,更能交接各色权贵,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走出去人家也会看在宋家的面子上高看一眼,无论是物质还是地位,都能给女人极大的保证。可宋家再富有,掌权人也只有一个,宠爱、财务、管家权利,都是争夺的理由,因此就算宋老爷给家里定了许多的规矩,但后院里看似风平浪静,实则也难免不安生。
不生下孩子不让出小楼,也是宋老爷为了磨一磨妾室们的性子,想要成功生下孩子,可不止怀上这么简单。如何躲过算计,如何保养身体,还有几分旁人没有到运气。能在数个“绣楼小姐”中脱颖而出,已不会是任性倔强的性子了。
二姨太曾对此嗤之以鼻,可为了不落人后,最后也不得不跟其他女人争斗起来,先怀上孩子,才能正儿八经的做二姨太。
长叹一口气,二姨太望着宋元良苍白的脸色,心疼地拿着湿热的帕子一遍遍地擦拭降温,不假他人之手。
眼见着宋元良已经成人了,也上了大学,又是长子,怕不是这般用功碍了谁的眼了,所以害他。
宋元良不知二姨太在想什么,他呆呆地望着雪白的天花板,脑子里一片空白,只余下昏暗的焦黄色。
宴如在小楼里安然自得,这几天也不知宋老爷在忙些什么,好几天都没过来。
对此小东西急的不行,生怕晏如失去了宋老爷的欢心,偏晏如整天悠悠闲闲,万事不操心的样子。
忍不住道,“你怎么这么不求上进,老爷都好几天没来了。”自上次宴如在宋老爷面前保下了小东西,一天天的,她倒渐渐忠心起来。
虽然成天还是没些个好语气,但好歹开始为着宴如操心起来。
“急什么,老爷有那么多女人,一人几天也还没轮到我呢。”宴如刚刚吹干一幅新作的画,半点不放在心上,还叫小东西也过来瞧,“你看这幅画怎么样?”
小东西哪有欣赏画作的水平,更没那心思,不过宴如叫她了,她也只得凑过去看了几眼,
“嗯,比上次的那幅画好,有花有鸟有月亮,就是没个色彩,怪不好看的。”
“噗”,宴如撑不住笑了,“是啊,多好看啊,可惜了。”
“可惜什么?”小东西明白不了好笑在哪里了,又有什么好可惜的。
倒是杜鹃见此,忙放下手中的活儿凑过来看,仔细斟酌了一番,大胆道,“这是水墨画,雀登桂枝,月上中天,都是极好的寓意。可这月虽是满月,却高悬天空,遥不可及,清清冷冷,这雀儿小小一个背立在孤零零一枝细细的桂枝上,似乎……有些感伤?”
“你乱说什么?”小东西见杜鹃说了一大堆宴如也没反驳,生怕她抢了自己在这楼里的地位,因此急忙反驳,“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哪有你说的那些,你这是……这是附什么风什么雅。”
宴如倒是高看了杜鹃几眼,从前未仔细看她,这次细看,却发现杜鹃很有几分姿色。
清秀佳人,自有一股沉静的书香气息,乍一看觉得普通,多看几眼却有极强的亲切之感。
因此宴如笑而不语,看画干了就将之卷了起来,递给杜鹃,“既然你能看得懂,就给你吧,随你是挂屋子里还是扔了。”
杜鹃忙喜不自胜的道着谢,“多谢六姨太,我一定好好珍惜,找个匠人裱起来。”
宴如没有多在乎,依旧笑言道,“嗯,都随你。”
小东西不依了,“我看了这么久,这么多幅,你也从没说送我一幅啊。”
宴如失笑,“你不是觉得都不好看吗?算了,你挑一幅吧,我送给你。”
小东西白眼一翻,很是理所当然。她恍惚记得宴如看杂志的时候翻到过某个艺术展,于是就在画作里翻检起来,选了幅虾戏莲叶间,得意洋洋的收起来,
“这幅我要了,你可别舍不得,我在你杂志上见了,带虾的值钱。”
宴如抿嘴一笑,点点头,“行,给你了。”转头一看,杜鹃也在隐隐发笑,便侧过去,免得对望着笑出声来。
三人正笑着说话呢,有人来报,说宋福过来了。
宴如还要想一会儿才知道宋福是谁,小东西和杜鹃两人却像是熟稔了的。
小东西不用说,上次还摸着人家的手呢,杜鹃却也是下意识地摸了摸头发。
“让他上来吧。”
宴如开了口,小东西忙下去迎接了。
不多时宋福上来了,仍旧是勾着腰,态度恭敬,“六姨太,老爷今儿过来。”
宴如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这是在河里救她的人,是宋福跳进河里,给溺水的她渡气,拉她上岸……
想着这事,宴如不自觉呆了起来。
见她没回话,宋福也不催促,倒是小东西又忍不住调侃他,“宋福小兄弟,不知道老爷是几点来呀,要备什么,你跟我好好说说?”
宋福道,“也就是巡场那些,不用再准备什么。”
听到他开口,宴如才回过神来,有些不自然道,“多谢你了。”
也不知宋福听懂没有,反正他弯腰低头,看不清表情,“这是应该的。”
宴如不说话了,有些意兴阑珊,点了点头,“小方,你去送送他吧。”
宋福告了辞就下去了,自宴如落水以来,这还是宋福第二次看见宴如。只是上次宴如昏沉着,宋仁也跟在老爷身边,并没有注意到宋福其人。
且自那次后,送她回家的宋义也不再看见了,问了别人,只说还在宋府当差,只是不曾看见过。
宴如不知道该怎么说,对宋义也是该道谢,对宋福也是,只是她现在身无长物,无能为力罢了。
宋福下了楼,小东西紧随其后,“等等呀,宋福小兄弟,等等我,我还有些事儿要问你呢。”
宋福转过了头,没有刚刚在宴如面前的低眉顺眼,但依旧是好脾气的笑着。
“你说吧,什么事?”
小东西哪里有正经事,上次才瞧不起人家,后来见宋福能在老爷身前挂住脸,也稍微改观了些。
她又不想嫁给他,无非是觉着宋福长得好看,想多看几眼罢了。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其他几个姨太太怀上没,我们楼里的六姨太什么时候能够挪出去?”
“这我哪能知道?不过没听说有哪位姨太太怀了孕的。”
“哦”,小东西突然又没了兴趣,不知想到了什么,没说几句转头就走了。
倒是宋福一路挂着温和的笑意,跟每一个遇到的宋家下人打着招呼,想着宴如刚刚的道谢,不禁蹙起了眉头。
宴如还是那么瘦,仿佛她天生就是那样柔弱,招人心疼,即使笑着,眼里也没有笑意,整个人笼罩着浓浓的不安与哀伤。
想到管家曾对他说过的老爷的手段,宋福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宴如的坠落是迟早的事,不免为她感到可惜。宋福不觉得给宋老爷做妾是什么天大的幸事,无非是她刚历经生死,迫切要寻一个依靠罢了。
可等她想清楚了,明白了,不再需要依附于人的时候会怎样呢?
宋福不了解,也不想去了解,府里的女人这样多,也同情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