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臻骤然抬起头来，活见鬼似得一把抓住南宫霈的胳膊，瞪着眼睛问：“你要干什么？”

“活捉北狄阵前将军，耶律钦！”

这事南宫霈跟南宫臻商量过，可此情此景之下，在得知了南宫御的死讯后，南宫臻就有些犹豫了，“七弟别冲动，你这么着急干什么，不是说好了五日后再行动吗？”

南宫霈掰开他的手不由分说的着甲，回头解释：“等不及了，三哥，我们要尽快回流光，老九一死，父皇怕是坐不住了，京中要出大事！”

他等不及，南宫御绝非死于寻常，他都能明白的道理，勤明帝能不明白？

以勤明帝对南宫御不为人知的疼爱绝对要就此事给他讨个公道。

南宫霈最担心的是这事跟褚念夕有关系。他恨不得飞回去将那个人护在自己的身后，晚回去一天，她就多一份危险。

他宁愿在战场上玩命，也不肯在褚念夕身上冒一点的风险。

归心似箭，多等一刻都是煎熬。

南宫臻自知劝不住南宫霈，除了担心也只能叹着气说：“那你千万小心，实在不行就撤回来，别逞强啊。”

南宫霈轻笑，眉眼如浩瀚山河，含着一丝轻挑，“呵，战场上小心可不成，得胆大！”

溟西王府白绸漫天，一览无余。

出了这样的事儿，私底下的人不免感叹天有不测风云。

前不久，这个不温不火的九皇子豁出命去打了一场胜仗回来，好不容易在朝中站稳了脚跟。

这才几日的光景？

竟驾鹤西归，就这么病死了。

即便算不上是天妒英才吧，总归是老天爷见不得凡人风生水起。

南宫御死得急，内务府毫无准备，按照大梁的规矩要先停尸三日入殓皇陵。

褚念夕一连几天都没睡好，总是心神不宁，孕吐的反应也越来越严重，整个人折腾的似是掉了一层皮，无奈笑樱只好将此事告知祝三娘。

祝三娘心中放不下，到底是亲自跑了一趟离北王府。

一搭脉，抬眸意味深长的瞧了褚念夕一眼，褚念夕也没躲闪，直言道：“娘，我有身孕了。”

祝三娘收了手，嗔道：“既然知道，怎落得这般憔悴，瞧你瘦的，如何稳得住胎气？”

“娘，那时候我还小，记不清了，柳家是怎么被灭门的？”

祝三娘眸子一亮，皱紧了眉头，“你问这个干什么？人都嫁了，还这般不安生？”

安生？

褚念夕无精打采的看着她，心底想的是，这流光城内有几日的安生呢？若真安生，只怕褚家与那昔日的柳家一个下场。

“按理说，如果当今圣上真的想灭掉柳家，那么就不会留下柳妃的性命，朝中的柳相跟柳妃的母家又有何牵连，是同族吗？”

祝三娘愣了一下，反手拍了褚念夕一巴掌，“这是你该关心的事情吗？我给你开个安神养胎的方子，你给我老实点儿，别生什么乱子！如今你三个哥哥都在皇城外给你姑母守灵未归，你爹又忙前跑后的安排溟西王出殡的事情，你少给我裹乱，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儿，可没人跟以前似得给你收拾烂摊子。念夕啊，安生些吧！”

祝三娘说的有道理，如果南宫御不是褚念夕杀的，她也想安生些。

可事与愿违，她也怕东窗事发，再落入他人算计好的圈套，从前觉得流光城万家烟火，灯红酒绿，繁华不可一世。

如今只觉朝堂中波诡云谲，稍不留神，便是鲜血铺地，尸骨成山。

若再安生下去，不知道柳妃的利刃下一刻会不会对准褚家。

“即便娘不说，总有人知道以前的事情，如今我不止是褚家的女儿，也是离北王府的正妃，寻两个侍郎问话，也不是什么难事。”

祝三娘笔锋一顿，抬头面色骤变，“你敢！”

褚念夕笑了，“娘，你应该最是清楚了，从小到大有什么事儿是我不敢做的？”

“行呀，长本事了，威胁你娘呢？”祝三娘把毛笔一扔，眉心紧锁着。

褚念夕漫不经心的喝茶，含笑道：“这算什么威胁？有一说一罢了。”

祝三娘思了一瞬，还是被褚念夕的威胁拿捏住了。

“好些年前的事儿了……”

祝三娘起身将门窗关好，又回到圆桌旁才道：“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文史三千记八百，不过是外戚掌权，功高震主罢了。”

“那时勤明帝初承大统，夺嫡登基已是耗费不少精力，天下初定，全依仗柳家能征善战，打的四方列国不敢生事，可战事频起，也让大梁国库空虚，如若一直这般，也好！”

祝三娘凝了褚念夕一眼，长叹道：“也是天佑大梁，勤明帝洪福齐天，连续三年风调雨顺，国库逐渐丰盈，勤明帝兢兢业业坐稳了大梁社稷，时机成熟，柳家的战功便有些刺眼了。当时大梁除了勤明帝的御林军，其余九成兵权都掌握在柳家手里。勤明帝又怎能睡得安稳呢？”

“再之后，无非是杯酒释兵权，雷霆除心病。一个谋反罪名按上去，柳家满门抄斩，在此之前，柳妃就察觉了什么，她跟皇上闹得很厉害，东窗事发之时，柳妃更是险些亲手杀了七皇子，失手后她也想过一死了之，只是勤明帝不准。”

说到这祝三娘也有些悲伤，“你瞧，纵使身份高贵又如何，人有的时候连自己的生死都左右不了。”

褚念夕疑惑，“可是以柳妃的脾气秉性，如若她真的一心寻死，怕是勤明帝也拿她没办法。”

“道理是这么说，可人总有弱点，捉住那个弱点，是帝王家与生俱来的本事。”

“什么弱点？”

“柳家虽然满门抄斩，可柳家的家臣都还活着，他们的生死就是柳妃的七寸。”

褚念夕心底生寒，睫羽猝不及防的颤了颤，杀人诛心，这是要把骨头都嚼烂了去。

祝三娘微微抬了抬眸，“勤明帝就是抓住了柳妃的七寸，说来也是有情可原，当时沈淑妃殒命，勤明帝本就情绪低落，如果柳妃也跟着去了，勤明帝即便守着后宫佳丽三千，也算作是孤家寡人了，再绝情的人也有舍不得时候。”

“那柳相呢？他跟柳家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