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正始元年收复青州与痛击河北之后，楚国开始了休养生息，各地都以安定为主，以百姓耕种、劝课农桑，并且曲辕犁开始布行天下，这次是没有任何管制了，每个村由大楚提供一架，村民轮流使用，或者自己购买也可以，曲辕犁的图纸召之天下，世人皆知之。

“我华夏族的历史，虽人之书写，历代不断，但在老臣看来，是有分界的。”

“哦？朕还未曾听闻此种说法，今日出宫而散心，仲父可尽言之。”

正始二年春，冰雪消融，窝在宫里无数年的袁耀，终于出宫了，带着太子袁俨，丁羽的大儿子，奉车司令丁业，和丁羽，以及丁羽的大孙子，丁缶。

“自三皇五帝始，其实我华夏民族还未离开奴隶世界，后家天下之夏商周，虽然我华夏族在一步步发展，开拓、治世，但归根到底还是以民为奴之思想，直到始皇帝出现，其实始皇帝那时，还未曾彻底将这些垃圾扫落，直到汉高祖出现，汉高祖的出现，就像一本书籍，看完一份竹简，而再拿一份一样，汉高祖的出现，彻底说明，天下王侯将相，凭本事，便可取之。”

在丁羽看来，汉末是最好的时代，尤其是西汉末，奴隶制和君主制度同时出现毁灭和发展，道路还未曾稳固，一切的一切都在摸索，只是出现了差错。

“仲父所言极是，自汉高祖之前，天下皆是诸侯逐鹿，未曾有过庶民登位者，汉高祖真乃人中翘楚。”

袁耀也是由衷的夸赞刘邦，毕竟这个老流氓，五十岁左右起兵造反，只用了七年便统一了天下，这种功绩，连累的后代子孙都压力巨大，就像汉初天下刚定的时候，还是有人敢造反，毕竟你一个地痞都可以，为啥我不行，朝堂上面的百官和皇室子孙，看到这种情况，只能疯狂的给老流氓增加神话，就说老流氓不是刘太公的儿子，给老祖宗带绿帽子也是没谁了。

“汉高祖定都关中，前期也是混乱异常，作为一个地痞，他是没有任何执政概念的，汉初的财政混乱，就像是三铢钱，四铢钱，乃至五铢钱，都是为了稳固汉朝财政，现在摆在我大楚面前的，也是如此。”

丁羽抱着丁缶，逗弄孙子，头也不抬，现在他五个孙子，四个外孙，就是没孙女，让老头难过不少，这么多男孩，咋养啊，真让老头烦躁。

“我大楚沿用汉朝五铢钱之制，虽然平稳，但朕总感觉有些不对，但又感觉不出来，仲父可知晓。”

“陛下既然问了，臣对此也不是很知晓，但臣有些问题向问一下陛下（作者文科生，数学选择题就是分数，别带脑子）陛下，普通庶民他们的价值从何处体现或者说，他们用什么来换金钱？”

底层百姓，无非就是种地，与人为奴，参军、走船，说白了，这些人最廉价最容易付出得到回报的就是身体和时间，体力是最低级也是最容易得到回报的。

“身体与时间。”

“身体？时间？”

“底层庶民，他们不懂文字，不识人心，他们最容易能让自己饱腹的便是身体，用体力和时间，种地需要体力，种子长出来需要时间，这是他们最容易，也是最稳妥的方式，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种地，终归要看老天吃饭，哪怕是风和日丽，粮食无惊无险的长出来，但是他们还是吃不饱，陛下可知为何？”

这个问题是每一个封建王朝都会遇到的事情，三百年周期嘛，人口爆炸的情况下，土地不够，粮食不够，农民和野心者再起，内耗之后，再开始盛世，周而复始。

“看来陛下已经猜到了，太子可知是为何？”

“叔爷的意思是？贪官污吏？”

看着袁耀脸上也是这种表情，丁羽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

“是也不是，泛天下臣民，清廉者能有几人？贪腐者又有几人？庸臣反倒是多于廉贪，贪不可拍，清廉也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能不能让治下子民过上好日子，不可因大河之水浑而不用，不可因大江之水清而偏用，因为皇帝要看到的是天下。”

看着这俩父子陷入沉思，丁羽并没有打扰他们，只是任由马匹，带着他们在成片农田附近散步，看着冒出绿色的各类植物，丁羽笑了，这是多么美好的场景啊，可惜，无法多持续几年。

“长者今年得亩几何，种亩几何啊？”

丁羽看到地头上，一个正在看着麦苗发呆的老人家，也是下马，将孙子扛在肩头，大笑着走了过去。

“此处地脏，贵人不可往前。”

老者看着一身锦服的丁羽，也是急忙摆手，示意丁羽不要靠近，丁羽也没有多说什么，快步走到老者身边，学着他刚才的样子，席地而坐，丝毫不论地上脏不脏。

“诶~此处田亩乃是吾等活命之物，此处土地乃是生养吾等之处，怎可言脏，老者请坐，请坐。”

老人家看丁羽也是这般年纪了，又扛着孙子，推脱不过，也是坐在丁羽旁边，两个人就这么坐在这里，看向那片麦田。

“老人家，我呢，是朝堂的那些食肉者，也就是官员，不过呢，我致仕了，这不，带着孙儿出来游玩，打扰老人家，多多包涵。”

“不敢不敢，小民...”

丁羽看着老头这个样子，知道什么情况，百姓对于官员，天生有着畏惧，他也没有强求什么，只是笑着说道：

“吾也不是官了，现在只是个如汝一样的小民，家里多了几亩薄田罢了，老人家称呼我上官，那可是害我啊。”

“不...不...”

“老人家也不要害怕，我们只是闲谈，我和你都是民，就如邻里一般，老人家家中有田亩多少啊，够不够家中食用的。”

“老大前些年参军，也算英勇，乡里给了六亩中田，一家人凑合还能活下去，我家老大负伤回来，大小给了一个小官。”

老者说起自己的大儿子，也是一脸骄傲，毕竟他儿子挣了三亩耕地，这不是小数目，虽然负伤，但毕竟没死，回来还当了官。

“哈哈哈，令郎神勇，我早些年也在太祖麾下为将，说不得令郎我还认识呢！我这老了，陛下怜惜我们这些老卒，给了几亩土。”

“上官原先还是将军？那真是巧了，如今怕也是个有爵位的人了吧！”

“早些年受了伤，陛下恩赐，给了一个乡男的爵位。”

“真是好福气，后代子孙享福嘞。”

在这个老头的认知里，根本不懂爵位，他只知道，自从改变爵位之后，有爵位的都是有钱的人家，比他们这种土里刨食的人高贵不知道多少。

“这些逆子，享福什么啊，横竖把他们都送去戍边，俺挣得，凭啥给他们！”

丁羽一哼，看向旁边一脸尴尬的丁业，又一扭头。

“诶~这也说就不对了，俺们努力不还是为了子孙嘛。”

“哈哈哈，老兄说的是，就跟你家大郎一样，不都是为了孩子么，是我有时候想的狭隘了。”

老头看着丁羽赞同他的意见，也是满脸得意。

“老兄，这天下刚刚安定，俺听说后面过几年还可能会打仗，俺不想让儿孙去当兵了。”

“老弟有爵位，儿孙不需要，我们这些苦哈哈可是愿意的，只要去当兵，就给三亩地，战死还给三亩，只要留下儿子，也就不怕嘞，要是能像老弟这样，赚个爵位，那真是祖宗保佑。”

嗯，民心可用，土地问题，现在还不怕，日后会显露，丁羽和老头又说了一会话，直接离开，站在丁羽身边的袁耀和袁俨，也听出来了。

“陛下，当年臣所制定之制度，其实就是秦朝的法度，这种法度只适合于乱世，一旦天下安定，法度必乱，这点尤其要注意，不然如秦那般。”

袁耀点点头，他知道这种情况，朝堂之上很早就提出来要废除这套法度，但军队一直不愿意，文官和武将的矛盾点就在这。

“仲父肯定会有好办法，对吧。”

“臣有一宝，可使大楚千年不变，但非魄力雄主不可用，非数代子孙不可使，陛下是否要用。”

“仲父既有如此良策，朕有何不敢，秦代六世，汉庭九主，朕的大楚亦如期那般。”

嗯，只要你敢用，土地兼并就能解决，一个汉代就有两千万人口的民族，总体量和制度，都是碾压一切的存在。

“待到天下一统，臣定献上此策。”

“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