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瑸躲进厨房帮戴母烧火去了，院子里剩下戴父、戴琦和易芳三个人。

戴琦摸出香烟，发了一根给父亲。

戴父点燃香烟，笑着对易芳说道：“小芳啊，我们这穷乡僻壤的，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莫见怪哈！”

“不会的，伯伯，已经很好了。”

易芳红着脸，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唉，你们都不要太见外，这样子谁都放不开，要像我一样！”

戴琦为了缓解尴尬，幽幽地说道。

“像你一样脸皮厚？”

戴父冒出的一句话瞬间让戴琦破防，他哈哈大笑起来，不过他这一笑倒是真把略显沉闷的气氛搞得活跃了一些。

戴父吸了一口烟，说道：“我们这个地方经济落后，有些本事的人都希望往外边跑，除此以外，就是一些整天混吃等死的人在瞎混。”

这时候，戴瑸从厨房里冒出头来，不满地对父亲说道：“你说什么都好，可别拿我做反面教材啊！”

“去你的，你以后少跟那些狐朋狗友混！”

戴父冲戴瑸一挥手，接着说道：“以后你嫁给我们家老大，还不知道适不适应这小地方的生活方式。”

说到这里，三个人同时默不作声，易芳还以为戴琦和他的父亲谈过入赘她家的事，到现在才发现这个家伙什么也没有说。

戴父当然不知道易芳在心里想什么，还以为他说到了点子上，皱着眉头，他才像下定决心似的说道：“实在不行，我们老两口出点钱，在你们那里付个首付，你们干脆在海州安家好了！”

戴琦一愣，他从来没有征求过父亲的意见，没想到为了儿子的幸福，他宁愿牺牲自己，毕竟人老了，子女在身边才有足够的安全感。

“爸，这事你和我妈说过吗？”

戴琦眼眶微微有些发红，张口问道。

“早就说好了，为了你们，你妈再不舍得都要答应。”

戴父吸了一口烟，把烟屁股扔在地上，用脚狠命地踩了几脚。

“伯伯，你们的钱我和戴琦不要，你们要不留些钱养老，要不帮戴瑸娶老婆用，我们家里有钱。”

易芳听说戴琦要帮戴琦买房子付首付，心里也充满了温暖，要知道，他们老两口在这个小县城一年到头也赚不了多少钱。

三个人又是一阵沉默，不知什么时候，戴瑸从厨房里悄悄走出来，在他们身后咳嗽一声道：“你们都放心，老爷子和老太太你们归我管了，我要是有口吃的就不会让他们挨饿。”

戴父听他这么说，一点感动也没有，反而沉声怒道：“靠你，你能把自己的日子过明白我就谢天谢地了，还照顾我和你妈，你的脸皮怎么那么厚？”

戴瑸没有吱声，对着厨房里喊了一声：“妈，我走了，啊！”

“你要上哪去？”

戴琦有些恼怒，连声音也有些颤抖。

“你们父子两个，见面就掐架，真是头世见早了面。”

戴母拿着锅铲在厨房门口喊道：“小琦，拦住小瑸，今天哪里也不准去，一家人好好吃顿团圆饭。”

戴琦连忙站起来，飞奔着拦下了戴瑸，把他拉回了厨房。

“你就坐在那里帮我烧火，耳朵真长，院子里谈话你都要参与一下。”

易母斜眼白了戴瑸一眼，开始刷锅炒菜。

戴父被戴母一顿数落，心虚得不敢开口说话，戴琦还以为他还在生气，忙安慰道：“爸，你别生气了，戴瑸就是那种脾气，不要和他一样。”

戴父摇摇头，小声对他们说道：“我不生气，是怕里面那个女人生气，唉，被她拿捏了一辈子！”

戴琦和易芳对视了一眼，眼中充满了笑意。

半个钟头后，戴母在厨房里喊道：“小琦，去把你大伯叫来喝酒！”

“好嘞，小芳，我们走！”

戴琦拉着易芳出了院子门，在院子后面民房间的小巷子里穿插。

“你们这什么路啊？一不小心就会迷路。”

易芳紧紧牵着戴琦的手，害怕一不小心就会被他甩掉。

戴琦没有接她的话，转移话题说道：“这片村落是我们县里最大的城中村，以前为了多占一些地基建房子，很多邻居都成了陌路，甚至成为仇人。”

“啊，怪不得很多房子的间隔都这么窄。”

易芳伸手摸了摸旁边的墙壁说道。

戴琦指着前面一栋平房说：“到了，前面就是我大伯的房子！”

戴琦提高嗓门喊道：“大伯，大伯！”

“哎！”

一个模样酷似戴父的老年人从门口探出头来，看着戴琦好一会儿才想起来，笑着迎上来问道：“小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我妈叫你去吃饭，都做好了！”

戴琦快步走向他的大伯，伸出手握住了老人的手。

“这位是？”

大伯眼睛在易芳身上定下来。

“大伯，我是戴琦的女朋友！”

易芳忙跟上前和大伯打招呼，虽然她不懂戴琦的家乡话，但还是在老人看向她的眼神中读懂了他的意思。

戴琦扶着大伯，三个人慢慢向门外走。

“哦，对了，我屋里还有几斤谷酒，拿去喝了吧！”

伯父转身就要回房，却被戴琦一把拉住，“不用拿了，今天喝五粮液，小芳拿来的！”

“哦，五粮液，多少年没喝过好酒了，走吧，快点。”

伯父听说有五粮液喝，脚下一下子灵活起来，推开了戴琦的搀扶，向着坡下的戴家走去。

还没进院子门，大伯在院子外大声地喊道：“老二，听说有好酒喝啊！”

戴父从院子里出来，说道：“大哥，你来啦！”

大伯发出一阵感慨：“小琦回来我能不来吗？见一次少一次喽！”

“说什么呢，大伯，你身体这么好，还且活呢！”

戴琦把大伯搀进了堂屋，堂屋正中央的饭桌上已经摆满了菜，戴瑸正在一个个数着。

“臭小子，菜有什么好数的，快，去拿碗筷来。”

戴父把大伯让到了上座，大伯倒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来，笑吟吟地看着易芳。

“我去拿酒。”

戴琦跑进房间，拿了两瓶五粮液出来，轻轻放在酒桌上。

这时，戴母端着最后一个菜从厨房里出来，看见大伯，赶紧说道：“哥，你来了？”

“诶，今天小琦回来了，还带了女朋友回来，双喜临门哪，这个喜气我是必须要来沾一沾的。”

戴瑸摆好了碗筷，大家依次落座，戴父打开五粮液的盖子，说道：“今天不论男女，大家都喝一杯，这酒可难得。”

他给每个人斟了一小杯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伯突然说道：“小琦，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把事办了，大伯还攒了一些钱，统统给你们在县里买房子。”

“慢着，大伯，你不要偏心眼，哥是要在外安家的，你那仨瓜俩枣的他也看不上，你还是留给我娶老婆用吧。”

戴瑸喝了几杯酒，红着脸插嘴道：“他们的事都已经谈妥了，只有我还是孤家寡人，可怜可怜我吧，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