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子，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秦姐亲昵地问道。

“没有啦，我父亲死了，我娘也死了，我家里没人了。”傻子木棍摇摇头。

“那你就没有姥姥姥爷舅舅姑姑之类的亲戚？”

“我不知道，也许有，也许没有，反正都没有来往了。”

“真可怜！唉，可怜的小林子。我都说自己孤身一人挺可怜的，想不到小林子比我更可怜！”

“秦姐姐，你家里也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么？”

“不是，秦姐还有一个父亲，不过，我也有好久没有回去看他了，也不知道他的情况怎么样了？”

“为嘛不回去看看呢？毕竟，他还是你的父亲呀？”

“一言难尽！”秦姐瞅着傻子木棍，又将身体猫进他的怀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秦姐姐，既是一言难尽，那就两言、三言……慢慢说吧，反正咱们有时间，不急。”傻子木棍伸手去轻轻地抚弄着她的脸，附在她耳边轻轻地说着。

秦姐听了，盈盈一笑：“小林子，你怪会说话的，秦姐听了你的话，怪开心的。”

“秦姐姐，既然你喜欢我，要不要带我去见家长呀？”

“见家长？”

“就是去见秦姐姐的父亲呀。”

“算了吧，我都不想见他，更加不想带你去见他。”

“为嘛？”

“不为嘛，就是不想回去见他。”

“你们父女之间闹矛盾了？”

“没有。”

“吵架了？”

“没有。”

“那是为什么呢？”

“你不要一直问下去，好不好？”

秦姐突然暴怒起来，立起身来，瞪着两只溜圆的眼睛看着傻子木棍。

“怎么啦？秦姐姐，生气啦？”傻子木棍伸手将秦姐重新拉入怀中，紧紧地抱着她，“不要生气嘛，小林子没有父亲了，多想父亲还在，能让小林子叫一声父亲！”

“可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嘛。”

“我帮你念吧！其实，秦姐的父亲也该是过五十了吧？五十岁的男人还能有什么坏心思呢？无非是想手里有钱，把日子过得好一点而已嘛。”

“如果只是这样简单，那就好了，我也就不用生那么大的气了。”

“他是不是还想给你找一个后妈呀？”

傻子木棍嘻嘻笑道。

“如果只是这样简单，那就好了，我也就不用生那么大的气了。”

“噫，那我想不出他还啥有追求？男人嘛，除了钱，就是女人，除了这两样，他还追求什么？”

“他既要钱，又要女人，还要花天酒地！”

“那也可以呀，依秦姐现在的实力，满足一个老男人这三样需求，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如果只是这样简单，那就好了，我也就不用生那么大的气了。”

“那，秦姐姐，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唉，说来话长嘛。”

“慢慢说嘛，我听着哩。”

秦姐看到傻子木棍这么善解人意，又纠缠不休，长叹一声，缓缓说道：“这是我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了，我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起过，别人看到我，只看到我坚强的一面，我却知道我心底是很脆弱的，我从来不是一个坚强的女孩子！一切原因，归根于我的父亲……”

“我的父亲是一个地道的农民，有着农民的俭仆作风，也有着农民的小心眼。在我渐渐长大的时候，我知道他一直嫌弃我是一个女孩子，将来总是要嫁人，不能撑门立户……”

“那让你妈妈再生一个儿子，不行吗？农村里生了女儿的，还可以继续生儿子呀？”

“可是我妈妈生下我之后，便得了一种怪病，不能生育了。”

“那……那对于你爸爸来说，的确有些残忍。农村家庭里没有男孩子撑门立户，往往是受人欺负的。”

“那你呢？你是一个男孩子，怎么也受人欺负呀？”秦姐反问道。

傻子木棍一时语塞，旋即笑说：“我呀，虽然是一个男孩子，但我生下来就是一个傻子呀，不然的话，别人怎么叫我是傻子木棍呢？傻子只能算是一个废人，而不是男人。”

“你倒是会说，油嘴滑舌。我就不明白了，女孩子咋就不能撑门立户呢？”

“这个嘛，也不是由哪个人来决定的，这是由一种传统习俗来决定的。几千年下来，都是男娶女嫁，便是只有女儿的，招一个男娃进屋，一样不受人待见呀。”

“又不是什么好传统，干嘛不能改？”

“改？当然可以，但一个人的能力总是有限的，大家不想改的时候，你一个人怎么改？要不，我到你家上门，给你们秦家做上门女婿去？”

“你？”

“看得中不嘛？”

“不是这个问题。刚刚我说到哪儿了？”

“你说你父亲重男轻女呀。”

“对头，自从生下我之后，我妈妈就得了一种怪病，后来再也没有生育了。我爸爸便天天和她吵架，动不动就打她，我妈妈受苦不过，跳长江里淹死了，尸体也是好几天才从江汊里捞上来的。”

“太惨了，怎么走上这条路了呢？”

“一个女人，不仅得不到男人的爱护，反而天天受到打骂，对生活失去希望，活下去也没有尊严，还能怎么地，只有死路一条了。”

“那你爸爸呢？没有伤心？”

“他倒是后悔不已，可是什么都晚了，我妈妈再也活不过来了呀！”

“然后呢？”

“然后他就喝酒，耍酒疯，拿我出气，到现在，我身上还有一道印迹，就是他拿牛鞭抽的。当时痛得我几乎昏死过去！从此，我从家里逃出来了，四处流浪……”

“也做了乞丐吗？”

“那时我有十多岁了，又是一个女孩子，我心里害怕，有一个好心的老婆婆收留了我，我在她家里住了下来，帮她做饭洗衣收拾屋子。她以捡破烂为生，我也帮她捡破烂。后来，她死了，我也长大了，出脱得比较整齐，自己去找了一家发廊学习理发。谁知那家发廊却是做那种事情的，我在里面自然不能幸免，也跟着那些姐妹做了那种事儿。”

“秦姐姐，你这经历够丰富的，可以写上一本书了。”

“笑话，秦姐连话都说不清楚，一二三四五都认不全，还能写书？写出来，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也许，也许你爸爸还在等着你回去呀？”

“算了吧！今生今世，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那你真的不想他么？”

“想呀，梦里想着我的妈妈，偶尔也想着爸爸。但醒来之后，就再也不想了，只想恨他！”

“他有他的难处，你恨他有什么意义呢？就像你现在这样，吃得好，穿得好，玩得好，而他在农村，一天三顿饭也不知能不能管饱？秦姐姐，依我看，咱们还是回去看望一下你爸爸吧？就当是我这个做女婿的去见家长，可好？”

“你？女婿？啥意思？我什么时候说要嫁给你了？如果我要嫁给你，那她们几个还不把我给撕烂吃了？噫，小林子，你不会想一下子娶上五朵金花吧？”

傻子木棍听了这话，嘻嘻笑着，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