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怀中说到做到，一觉醒来之后便开始张罗女儿的婚事。

刘明丽以为他只是在气头上说着玩儿的，没想到他却来真的，提醒说：“当家的，那木棍是个傻子，有没有结婚的能力咱们也不知道呀。如果真的让女儿嫁给了他，岂不是害了女儿的终身？”

“管他有没有，反正他最终只是一个字：死。有也要死，没有也要死。”王怀中对老婆的问题却不屑一顾。

“什么意思？”刘明丽听到这话，大吃一惊，连忙追问着。

“你别问那么多，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王怀中大手一挥，武断地说。

“别的我可以听你的，但涉及到女儿的终身幸福，我可要管。”刘明丽也强硬起来。

王怀中听到这话，扭头看着她，看了半天，忽然笑了起来：“老婆子，啥时候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了，谁给你的勇气？”

“没有谁！”刘明丽仍旧说道，“女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她的事，我能不管么？我是她的娘呀！”

“我还是她老子哩，我还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哩。”王怀中轻轻一笑，“怎么女儿的事，我就不能说了算？再说，让女儿嫁给木棍那个傻子，不正是你的主意么？这会儿你就反悔了？”

“我觉得你没怀好意，昨天我跟你说的时候，你还一口一个傻子地叫着，持反对意见嘛。今天他又出了你一个大洋相，你却同意了，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你想害他，对不对？”

王怀中见刘明丽说中了自己的心事，气急败坏，叫道：“那又怎么样？我就是想害他，我要他死！”

“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撒，果然说出真心话了吧？”刘明丽冷笑着。

“我也不藏着掖着，他出我的洋相，我就要他死无葬身之地！否则，我王怀中怎么在鄂东混下去？传出去那不是一个笑话么？让一个傻子给戏弄了。”

“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你利用女儿去整死他，那岂不是害了女儿？你让女儿以后怎么生活？才嫁过去就守寡？以后怎么再嫁人？”

“我不管！她是我的女儿，就要听我的。”

“她也是我的女儿，我就要管，决不能让她嫁给那个傻子！”

“那你是要与我作对不成？”

“涉及到女儿的终身幸福，便是与你作对，我也管不了那么多！如果你用别的女人去整死他，我就不管。”

“好好好，算你狠！刘明丽，今天我总算看透你了！”

王怀中气急败坏地说着，便要摔门出去。

才打开门，王梦婷却站在门口，看着房间里争吵的二人，笑问：“你们这是怎么啦？怎么就吵起来了呢？不是要给我办喜事了吗？该高高兴兴的才是嘛。”

王怀中看看站在房门外的女儿，又看看坐在床上的老婆，恨恨地说：“你去问你妈妈嘛，说要将你嫁给那个傻子的是她，现在又拦着我，不让我将你嫁给那个傻子的也是她！你说说，到底让爸爸怎么做，她才能开心？”

“哦，原来你们是为着我的婚事争吵的呀？”王梦婷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这有什么好吵的呢？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何况我和他从小便有婚约，现在我们都长大了，要结婚也是很正常的呀。”

王怀中听了女儿的话，像是抓了一根救命稻草，扭头看着刘明丽说：“你看女儿多么懂事明理，就你一副死脑壳，想不通！”

刘明丽看着女儿，昨天女儿还是一百个不愿嫁给木棍那傻子，今天这态度怎么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呢？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但不管怎么说，女儿是万万不能嫁给那个傻子的！

于是轻轻一笑：“你们父女俩一唱一和，当我是个傻子不成？那傻子咱们有二十年没见，谁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子？就今天这个事情来看，我看他是成心的，想出咱们王家的洋相。先是把女儿弄臭水塘里去了，然后又是把她爸爸弄臭水塘里去了，这洋相出得可够丢人现眼的。”

王怀中摆摆手说：“大丈夫能屈能伸，便是更大的伤害我也能忍受，何况这小小的臭水塘！”

王梦婷也说：“就是嘛，以后就是一家人，何必在意这点儿小事情呢？”

刘明丽从床上下来，狠狠地说：“丑话说在前头，谁要是将我的乖女儿嫁给木棍那个傻子，我跟他没完！除非那个傻子不傻了！”

王怀中摇摇头：“傻子就是傻子，怎么可能不傻呢？天下又没有治疗傻子的灵丹妙药！如果有，天下就没有傻子了！”

“这不就结了，我不能让女儿嫁给一个傻子，然后让她爸爸要了那个傻子的命，然后女儿守寡。”刘明丽索性当着女儿的面将王怀中的想法托盘而出。

“怎么会这样呢？爸爸，这是真的吗？你想让木棍去死？”王梦婷不大相信妈妈的话，转脸去问着爸爸。

王怀中梗着脖子叫道：“是呀，那又怎么样？谁让他招惹我呢？我王怀中有仇必报，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那当年你和林山河出车祸，是不是你搞的鬼？”刘明丽看着王怀中，终于将心底埋藏多年的话题问了出来。话一出口，心中便隐隐有些后悔。

王怀中看了女儿一眼，没有直接回答刘明丽的话，转身去床头边拿了自己的真皮小手包挟在怀里，对母女二人说：“婚事已经定下来了，你们看着办！”

说着，便头也不回地出门去了。

剩下母女俩一个站在房里，一个站在房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头叹气：“这个人，年纪一大把了，暴脾气还能不能改一改了？”

沉默了一会儿，刘明丽走出来拉着王梦婷进了房间，坐在床沿，瞅着她问：“婷婷，你是怎么想的呢？”

“爸爸脑壳发烧说糊话呢，我怎么愿意嫁给木棍那个傻子呢？妈，你别听我爸的。”

“那你刚才在你爸爸面前怎么那么说？”

“我不那么说，还能怎么说？我要是不顺着他，他岂不是更来气！要是我们俩都与他对着干，他一生气，把咱们都赶出这个家，那咱们娘儿们怎么办？”

“他敢！”

刘明丽叫了起来，然而她也觉得自己底气不足，喃喃说道，“你爸爸那个人，唉，怎么说呢？我跟他做了二十余年的夫妻，晓得他的个性，他是做得出来这样的事情的，谁要是招惹了他，他肯定会报复的。”

“就是嘛，所以咱们得顺着他，至少咱们有一个人顺着他，这样他就觉得事情还是可以商量的，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撒。”

“婷婷，你长大了，变得聪明起来了。”

“妈，我向来不是这么聪明吗？”

“嗯，我的婷婷最聪明了，是妈妈的小棉袄。”

“都说女儿是爸爸的小棉袄，怎么又成了妈妈的小棉袄呢？”

刘明丽笑着将女儿搂进怀中，抚摸着她的头发，亲昵地说：“女孩子小的时候是爸爸的小棉袄，长大之后就成了妈妈的小棉袄撒。”

“妈，你刚刚说林山……林家伯伯出车祸也可能与爸爸有关，有可能是爸爸故意弄出来的，这是真的吗？”

刘明丽听女儿这么一问，心里一惊：她怎么能在女儿面前将尘封多年的往事都说出来了呢？这可是必须一生守口如瓶的事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