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彬刚松了一口气，神情都轻松了不少，把脉也显得游刃有余。

代晋恺其实有些不情愿，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拒绝。代夫人则是神情紧张，好几次欲言又止，却到底没忍住。

“神医，你看，我家老头子？”

“老夫人且放心，代大家身体虽算不得健壮如牛，不过也差不多了。长命百岁都是再简单不过了。只需我开一些温补的药，让老爷子少些激愤。”林彬心情甚好，自然也就口无遮拦。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代夫人轻轻抚着胸口，似那石头落地，但常玉珂却发现她脸色有些不正常，连忙催促林彬给大夫人把脉。

林彬本来神情散漫，却在看到代夫人微变的脸色，郑重了起来。

代晋恺其实还颇有些埋怨的意味，却在看到林彬严肃的神色后，也紧张了起来。毕竟，能有什么值得神医神色严肃。

代夫人看这架势，本还要出言打趣儿，却根本还没有发出声，只觉胸口发闷，就这么晕了过去。

代晋恺慌了：“夫人！”

“赶紧把人扶到床上。”林彬收起扇子，郑重地开始把脉。众人自然是屏气凝神，留给林彬思考的空间。

片刻，代晋恺看着林彬摇起了扇子，才敢开口：“神医，如何？”

“歪打正着，歪打正着。”林彬语气轻松，众人也是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夫人操劳过度，自然是有些顽疾缠身。只是平日精神旺盛，并没有显现出来。今日泡过温泉，却是歪打正着，激发了这些顽疾，倒也是因祸得福。”

代晋恺虽然听明白了，却并没有觉得能够放松：“那这顽疾？”

林彬扇了扇扇子：“无妨，且等我开几服药，配合这温泉调理，自是再好不过了。”

代晋恺连连点头，这边吩咐底下人赶紧去抓药，心里打定主意还得让代夫人在这里多住几日。

常玉珂见状，知道并不算得上大事，自然要安慰陈琼英几句：“娘亲，代婆婆无事儿的，神医都说了。”

陈琼英被柴六扶着，心情这才轻松了不少，有些庆幸地看着柴六和常玉珂，似乎在说，幸好来泡了温泉。

柴六回以安慰的眼神。

代夫人自是需要多休息，其他人也就道别代晋恺，回了自己的房间。

林彬自是要向常玉珂道谢的：“小丫头，合该当我的徒弟，要不然我得怎么报答你？”

常玉珂有些无奈，这厮是找着借口就赖上自己呀：“我真不想学医，学医多累呀，还会有医闹？”

“医闹？”林彬颇有要撸撸并不存在的胡须的架势，“这词虽没听过，我倒是能理解。”

“怎么？你还被医闹过？”常玉珂惊讶道。

“我堂堂神医自然没有治不好，不过被人求着治病倒是不少，也是烦恼得很。”林彬倒是如实道来，知道面前这小丫头并不好糊弄。

“那你为何不发扬光大你的医术，那求你治病的人不就少了？”

“这不就要收你这个徒弟吗？要不然，谁来传承我的衣钵，谁来发扬光大？”林彬顺杆子往上爬。

常玉珂有些后悔把自己绕进去了，只能又把柴六这个挡箭牌拉了出来。不过常玉珂心里还是有了些变化。

毕竟，这医生自古以来都是专业人才，她以往对中药也是好奇得很，现在正有这样的机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放弃，实在有些可惜。

……

因着代夫人的关系，几人下山的行程有些变化，最后自是陈琼英、柴六、常玉珂和林彬多陪了几日。

“这次还得多谢了你们！”代晋恺看着面色好转的老伴，心里颇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自己这一辈子，最对不住的就是这老婆子，要是真的出了什么岔子，何以无憾。

“老头子，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你还婆婆妈妈了一回。”代夫人不想代晋恺太过自责，只得出言安慰，眼神却也是对众人报以感激。

陈琼英和柴六自然是连忙附和，称这都是因缘际会，命中注定代夫人的身体该得到调养。

虽然心里宽慰不少，代晋恺还是道出了自己的打算：“本来我家老婆子就和琼英和两个孩子投缘，我和柴六你也算得上是忘年交。如果可以，我想收琼英为义女，不知道你们二位怎么想？”

其实代夫人早有这个打算，毕竟自己膝下无子女，而常玉琢和常玉珂又太过可爱。奈何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契机。

代晋恺想着自己好歹还有些学问上的建树，能把常玉琢好好教导成才，也算是报答了陈琼英几人的恩情。只是简单的收为学生已不足以表达感激，只能想到了收陈琼英为义女，常玉琢和常玉珂自然就成了义孙和义孙女。

陈琼英自然又惊又喜，倒不是贪图代晋恺的名声，只是能够和代夫人关系更进一步，于她各人来说，算得上是情感上的满足。

至于柴六，虽然惊讶，却很快理智地辨明了代晋恺的打算，还想得更远。陈琼英如果有了这样一个桃李满天下的大家为义父，对他们二人未来的关系来说，自是百利而无一害。

如此一来，几人倒是都没有假客气，很容易达成了一致。

等到常玉珂来给几人请安的时候，陈琼英已经很熟练地称呼义父义母了，倒是让常玉珂好一阵感慨，这人生际遇，还真是难以预判。

毕竟陈琼英的父母尚在，如此大事，自然也得寻求二老同意。几人又是一阵商量，确定了几日后的认亲仪式，才收拾着准备回府城。

……

日子说快不快，说慢不慢。常记的买卖蒸蒸日上，常家众人也慢慢适应了府城的生活。

就这样又到了年末春节。这最后几日，除了忙碌采购年货，家人团聚自是少不了的。

今日是小年夜，柴六早早地在常记布置了场地，安排了宴席，自然是要同常记掌柜伙计，好好地享受一下今年的果实。

那边是大人们的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互说好话，这边常玉珂却是打趣儿起了常玉琢。

“哥哥，听说最近你的诗传得很广，是不是要成了百年难得一见的神童了？”虽然一知半解，常玉珂却也知道常玉琢的某首诗甚是受人追捧，让自己的杂志受益颇丰。

“珂珂，切莫给你哥哥戴高帽子，只是凑巧罢了。”常玉琢虽是又要长进一岁，却是成熟了不止一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