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酬劳不是问题。”哈里森一挥手，管家顿时送上一张支票，“这是您的先期活动资金，调查出结果后，视情况还有数倍的酬劳。”

夜鸦接过支票看了眼，随手收起，愉快地点点头：“这委托我接了。”

话音刚落，不等哈里森说些什么，夜鸦从夜鸦号船舱中迅速摸出打有“传闻有家事务所”标识的委托书和钢笔，送到哈里森面前：

“这是委托书，麻烦您填一下。”

哈里森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些许哭笑不得的表情，点了点头说道：“好的，没问题。”

哈里森显然是个习惯于与各种书面文件打交道的人，很快便填好了委托书。

收好格式标准、字迹工整清晰的委托书，夜鸦又摸出一张事务所名片、一枚事务所29周年纪念银币，边递向对面边说道：

“这是事务所的名片和纪念币，您收好……钢笔也是纪念品，您收下就是。”

“啊，好的，谢谢……”

“不客气。”

……

告别哈里森，夜鸦就近找到一条无人的小巷，走到监控死角里，正准备切换成拥有梦境能力的海月天女形态，突然感知到什么，于是停下动作。

下一瞬间，夜鸦眼前的景色一阵扭曲、模糊。

不过眨眼的功夫，一切又变得清晰起来，夜鸦发现，自己已经不在现世。

这是一座童话般极尽美好的花园，午后温暖、恰到好处的阳光洒在铺着洁白桌布的午茶桌上，衬得一桌子缤纷的茶点愈发香甜诱人。

精致的午茶桌旁，有两张白色的镂空雕花靠背椅静静地摆放着，其中一张空着，另一张坐着一个金发蓝眼、气质干净温和的俊秀青年。

青年姿态悠闲，微笑地看着夜鸦，优雅地伸出一只手示意道：“请坐。”

夜鸦点点头，毫不客气地上前几步拉开椅子坐下，自顾自地提起茶壶给自己倒茶，边倒还边咧嘴笑道：

“你爸刚刚还委托我调查你死没死来着。”

“啊，我看到了。”青年——卡奥斯·德维特轻轻颔首，端起白瓷的茶杯浅浅抿了口红茶，“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意外。”

“习惯了。”夜鸦说着，端起香气扑鼻的红茶凑到嘴边喝了口。

下一瞬间，夜鸦两眼放光，一句赞叹脱口而出：“好喝！”

“喜欢就好。”卡奥斯矜持地微笑道。

一口气再喝了几大口红茶，夜鸦才意犹未尽地放下茶杯，看向对面的青年：

“那么，你特地将我拉到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呢？总不会是赶着给我送钱吧？”

“当然不是……我那亲爱的爸爸是很有钱，但我可是非常穷的。”卡奥斯微笑着说道，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仿佛没有听出夜鸦指的是委托费似的。

——这么一个反派气质拉满的青年才俊，夜鸦当然不信他连这么浅显的话术都理解不了。

于是，夜鸦直入正题，干脆地说道：“我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交谈，直说吧，你想做什么？”

“爽快！”卡奥斯嘴上这么赞叹着，却没打算坦白直言——那不符合他的性格，“你应该看过我的资料了吧？”

夜鸦拈起一块点心，随口说道：“你是指‘×××反联邦武装团体成员’，还是指‘尸体已送检后焚化’？”

卡奥斯的笑容不变：“是后……”

“好吃！”夜鸦再次两眼放光。

“……者。”卡奥斯的笑容依然不变，仿佛没被影响似的，自顾自地说完自己想说的短句。

“哦……然后呢？”夜鸦脸颊鼓鼓，含糊地说道。

“……你很喜欢甜食？”卡奥斯温和地笑着问道。

“很喜欢！”夜鸦咽下嘴里的食物，毫不犹豫地点头，“这是你做的？”

“嗯。”卡奥斯点了点头，“闲暇时的一点消遣。”

“厉害啊！哪怕是照着菜谱，要做得这么好吃可不容易啊！”夜鸦真心实意地赞叹道。

“……只是一些点心而已。”卡奥斯轻描淡写地说着，略显生硬地带过话题，“你看见过世界的真实吗？”

“世界的真实？你是指？”夜鸦再次伸手，拈起一块造型不同，口味看起来也不同的点心，随口问道。

卡奥斯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说起看似不相干的事情：“我的异能，并非是七队猜测的那样，是幻想具现一类的。”

“哦。”夜鸦专心享受美味的点心，随意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有在听。

“……我给自己的异能取了个名字，叫‘真理边界’。”

看在美味点心的面子上，夜鸦抽空捧了个场：“听起来很厉害。”

“……”卡奥斯微笑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僵硬，“托了这个异能的福，世界上的一切，在我的眼中都是透明的、虚假的。”

夜鸦点了点头，将手伸向新的一块点心。

仿佛没有看到夜鸦的敷衍，卡奥斯自顾自地接着往下说：

“世间万事万物，本质都是一堆信息的集合，而这些信息，于我而言，轻易就能够查阅、轻易就能够篡改甚至是……抹除，这就是‘真理边界’。”

夜鸦咽下满嘴的食物，舔去嘴唇上沾的点心屑，终于认真了那么一丢丢：“‘轻易’篡改、抹除么……我不信。”

“……非要计较起来，确实不那么容易。”卡奥斯仍然笑得温和，“但这只是耗费能量的多寡罢了……除此之外，条件约等于零。”

“是吗？那我呢？”夜鸦说着，又双叒拈起一块点心送入嘴里，含糊地说道，“我的信息，你也能‘轻易’篡改吗？”

“……这就是我邀请你来到这里的原因了。”卡奥斯微笑的表情稍稍收敛，蔚蓝的眼中多了一丝认真。

“对我来说，随随便便就能够被肆意篡改的世界，是‘虚假’的，而你，是我此生所见，唯一无法被篡改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