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惊鸿心中默念十遍心灵经，总算让意识海里兴风作浪的负面情绪之身安静下来，老老实实待在海里不动。

紧接着，柳惊鸿再次盘腿入定，修复体内道伤，疗愈身体暗伤。

又是一年。

柳惊鸿体内道伤愈合，身体暗伤恢复，可是修为却从灵寂期掉落到心动期。

柳惊鸿的心境没有掉落，身境反倒一直掉落，实则给柳惊鸿更大的难度。

德道仙宫就更加没有规则可言，柳惊鸿面临的对手就永远不可能是，与他的身境相等的道路和道影。

柳惊鸿的修为境界掉落到心动期，显化出来的道路更矮，他需要打败的道路和道影就更多。

随着柳惊鸿击败的道路和道影更多，他在后期就更快要面临同时激战更多的道路和道影。

柳惊鸿坚定的内心已经开始有些许动摇了。

“这就是一个死循环，难道就没有破解的办法吗？”

现在攀登苍穹云海的难度更加大，倘若柳惊鸿继续考核失败，那么柳惊鸿可能就从心动期掉落到融合期，从融合期掉落到开光期，从开光期掉落到筑基期。

结果就是柳惊鸿好不容易，重新筑造起来的道路，再一次爆碎，就连根基也被掘起毁灭。

一旦道路全面毁灭，柳惊鸿将要花费难以预估的资源和时间去重新筑造道路根基，重新开始修炼。

柳惊鸿可是在棺山月岭经历了九死一生，在各种机缘巧合之下，才重新筑造道路根基，重新开始修炼的。

这一次，柳惊鸿的身境已经从金丹期倒退到心动期，想要回到金丹期，至少需要两三滴天鹅宝血。

柳惊鸿不敢想自己的道路根基被毁，再次退回到筑基期，将需要多少天鹅宝血，多少深渊魔灵宝血，多少其他的宝血。

柳惊鸿可以用自己的精血跟向逸仙换取天鹅宝血，可是柳惊鸿不想这么做。

向逸仙吞服柳惊鸿的精血，真正获益的是黑天鹅之身，柳惊鸿的精血会蕴养着黑天鹅之身，而不是向逸仙本人，最终向逸仙将会被黑天鹅之身吞噬同化灵魂。

向逸仙化身为黑天鹅后，将会给天地带来多大的灾难，目前柳惊鸿不得而知，但是其因果也必将算在柳惊鸿的头上。

柳惊鸿只希望黑天鹅之身不是邪祟，而纯粹是向逸仙的心魔，那么柳惊鸿至少还有办法。

柳惊鸿站在道台正中心，“我该怎么办？”

他迟迟没有再次动手显化自己道路，开始进行考核。

柳惊鸿的灵台之上，公孙又晴已经忍不住站起身来，想要劝柳惊鸿放弃考核。

柳惊鸿完全没有必要为了特殊奖励的天鹅宝血，以及那个遥不可及的德道仙宫传承，犯得着如此拼命。

柳惊鸿现在身境修为倒退到心动期，只怕需要不少天鹅宝血才能让他恢复到金丹期。

柳惊鸿现在身境修为倒退到心动期，在苍穹云海之上的德道仙宫传承跟现在的柳惊鸿根本就是天渊的距离，不属于柳惊鸿的仙缘。

这时候，以魔性为主导的意识，其弊端开始出现了。

魔性遇强则强，若是能够顺风顺水，哪怕有点小挫折也不要紧，但是遇到了连续的心理打击和身体打击，让魔性越来越看不到希望，魔性就会向自我毁灭的极端，一条路走到死，属于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公孙又晴想要提醒柳惊鸿清醒过来，“柳惊鸿，你——”

公孙又晴话还没说完，就发现自己无法发出声音了。

公孙又晴猛地转头看去，就见德经书灵和道经书灵对着她摇头，制止她继续说下去。

德经书灵开口解释道，“虎仙，你莫打扰柳惊鸿，依我看，他现在才算是进入真正的考验。”

道经书灵附和道，“悟了便是悟了，不悟便是不悟。最差的结局，柳惊鸿也不会死，顶多是一生都无法再修真罢了。”

公孙又晴屈指对着自己嘴巴，示意德经书灵和道经书灵给自己解开静音咒术。

公孙又晴眉头紧蹙成剪刀，“柳惊鸿身怀原始道根，好不容易能够修真，倘若他道路根基再次被毁，恐怕他连活下去的欲望都会跟着消失。”

如果柳惊鸿连活下去的欲望都没有，那么公孙又晴、向逸仙、束清涵她们要如何对待柳惊鸿？

难道要把柳惊鸿封印在一个饰品挂件里，随身携带在身边，以防柳惊鸿作死，连带她们也跟着一起死？

公孙又晴不想这样，她希望柳惊鸿能够顺利的修炼，希望柳惊鸿能够飞升到仙界。

公孙又晴总是觉得柳惊鸿这样的奇葩飞升到仙界，一定会非常精彩。

仙界三十三诸天需要柳惊鸿这样的新鲜血液，各大仙阀、圣地、教派、家族的仙才神俊也需要被柳惊鸿这样的人敲打，形成鲶鱼效应。

德经书灵微笑道，“你好像不相信他？”

道经书灵反问道，“你对他一点信心都没有？”

公孙又晴闻言，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喉咙上下抽动，下意识想要反驳德经书灵和道经书灵。

她嘴巴张开过半，唾液充满口腔时，还久久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她内心认同德经书灵和道经书灵说的话，她在内心最深处还是不相信柳惊鸿，对柳惊鸿毫无信心。

德经书灵见公孙又晴没有反驳她，于是再次柔声提醒道，“此刻，柳惊鸿正面临人生第一个至关仙途的转折点，我们好好做一个见证者，若强加自己的意愿给他，只会适得其反。”

公孙又晴缓缓闭上眼睛，吐出一个字，“好。”她声音短促，带着轻微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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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公孙又晴预料那般，以魔性为主导意识的柳惊鸿，其弊端果真出现。

柳惊鸿思绪再三，再次显化自己的道路，企图以同样的方式去攀登。

可奇怪的是神性和人性没有任何动作，仿佛百分百信任魔性。

这让公孙又晴也产生了好奇心。

而这一切仿佛都在德经书灵和道经书灵的预料之中，她们安然若素，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

不出所料，柳惊鸿还是失败了。

柳惊鸿失败之后，经历短暂的暴怒和不甘，然后入定休养疗愈。

柳惊鸿身体恢复之后，修为从心动期掉落到融合期。

柳惊鸿依然不信邪，又显化自己道路，继续用同样的方式，企图击败其他道路和道影来攀登苍穹云海。

以同样的方式，最终依然还是得到同样的结果。

柳惊鸿还是以失败告终，修为从融合期掉落到开光期。

柳惊鸿陷入绝望和自暴自弃一整年后，身体恢复一半，然后又花费一年才让身体全部恢复。

柳惊鸿陷入了癫狂状态，再次显化自己道路，还是以同样的方式，企图想要得到不同的结果。

结果，自然而然还是失败。

柳惊鸿修为从开光期掉到筑基期，整个人像一滩烂泥躺在地上。

明明有呼吸，明明有生气，却感受不到一点活力。

德经书灵和道经书灵把柳惊鸿的意识拉到灵台之上，“感觉如何？”

“呵呵。”柳惊鸿笑得比哭还难看，摇摇头，“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

柳惊鸿在自我反问，满腔都是疑惑，不再用自信的肯定语气。

闻言，德经书灵和道经书灵笑容更甚。

只见德经书灵来到柳惊鸿面前，抬起右手，伸出食指点在柳惊鸿眉心，“你有没有想过，你这句话少了一个奋斗的‘奋’字？”

柳惊鸿浑身一震，“少了一个‘奋’字？”

柳惊鸿黯淡无光的双眼，再次亮起了光芒，“与天奋斗，其乐无穷。与地奋斗，其乐无穷。与人奋斗，其乐无穷。”

这句话被人刻意抹去了一个“奋”字？

人们总是把“天时地利与人和”当做是运气的简单概括。

若换一个角度思考，那么与天一起奋斗就是天时，与地一起奋斗乃是地利，与人一起奋斗便是人和。

天时，地利，人和才是修真者之大道，这个才真正暗合柳惊鸿的修真之道。

“如果鲲只会吞天食地，那化作鹏，如何扶摇直上九万里？”

“鲲为何化作大鹏而不是其他？”

“道德经，道德经，道德经……”

“德道经，德道经，德道经……”

蓦然。

一道灵光在意识海划开天穹，照亮整个意识世界，意识海在灵光照耀下，金光灿灿。

潜意识之身跟着意识海下的无数情绪之身一起念诵玄奥经文。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名既非常，如器中锽。道既非常，如日之光。如器中锽，声出於内。如日之光，光照无方。夫如是乃可称有道之者，非独善一峰，而达之万邦。”

“……”

柳惊鸿咧嘴，灿烂一笑。

"非常道"解释为"不是常而无不变之道"，认为修真之法，不该有一个定式，而应该跟天地自然道理一样，在“道”上是变化无常的。

柳惊鸿因祸得福，顿悟出了无限制道路，异想天开之仙法。

自此柳惊鸿的人性、魔性、神性全都融为一体，再也不分谁主导，柳惊鸿就是柳惊鸿。

“道者，虚极妙本之强名也，训通，训径。”

“可道者，言此妙本通生万物，是万物之由径，可称为道，故云可道。”

“非常道者，妙本生化，用无定方，强为之名，不可遍举，故或大或逝，或远或返，是不常于一道也，故云非常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