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麟见荆忆寒离去后，这才佯装若无其事模样，用心灵传声随口问询公孙又晴，近日向逸仙究竟是怎么回事？处处针对他，且还动用所有天子山圣地力量架空他的权力。

思来想去，洪麟最终还是说出那个最大的疑惑，“向逸仙是不是心境有损，又产生黑天鹅之身了？”

一直以来，向逸仙不过问天子山圣地的大小事务，就像她本人的气质一般，高高在上不接地气红尘。

向逸仙的心境几乎可以说是一潭死水，可是这几年似乎变得越来越怪异了。

公孙又晴轻轻摇头，果决道，“没有啊，京恒已经帮她彻底斩灭黑天鹅之身，怎么可能还会重生？”

在洪麟看来公孙又晴毫无破绽，这就是顶着兽头最大的好处之一，无法准确的掌握对方微表情，从而做出判断。

洪麟转念一想，“如果不是黑天鹅之身，那么能够引起向逸仙内心波澜的，也就只有京恒了。”顿了顿语气，脸上泛起淡淡笑容，“传闻，弄潮仙京恒已经彻底掌握神堂湾权力，并且开始往虚狱渗透。”

既然洪麟主动把黑天鹅之身这个禁忌话题转向京恒和向逸仙复杂关系这个人尽皆知的秘密，公孙又晴乐享其成，顺着洪麟的话题说下去。

公孙又晴点头赞同道，“很符合京恒的做法，虚狱关押着各大教派的大魔头，他想要在境界上突破需要新的刺激。”

闻言，洪麟脸上笑意更浓，“向逸仙没和京恒联系上？我也想去虚狱走上一遭。”

公孙又晴仿佛没有听出洪麟话里有话似的，面不改色心不跳，“据了解，各大教派的道子和仙子似乎都是奔着神堂湾和虚狱？可是没几个人知晓路径，而且也不敢轻易闯关。以黄龙仙的境界，本宫认为你真要想前往虚狱，应该不是难事，届时别忘了带本宫一起。”

洪麟若有所思，“看来大家都在等他人证道飞升大会之后。”

他人证道飞升大会，只是一个明面上的幌子。

从上界下凡的各大教派道子和仙子没有多少人真正对通过他人证道飞升大会，羽化登仙上界做苦力工的“天才”们感兴趣。

天门洞彻底坍塌封闭，受到最大冲击是神堂湾，以及神堂湾镇压亿万年的虚狱。

神堂湾可能也会坍塌，虚狱也可能彻底消失，而虚狱不是表面上，关押着从太古至今的各大教派的忤逆魔头那么简单。

从上界下凡的各大教派道子和仙子们最终目的是神堂湾和虚狱，而不是表面上要帮助自家在凡间的道统铸就底蕴，夺取气运，给上界输血。

好消息是在他人证道飞升大会之前，各大教派道子和仙子们基本按兵不动，给天子山和天门山还有百年安宁。

杨金木踏破虚空走来，下巴微微上扬，像是一只高傲的领头羊，又像是刻意模仿天鹅优雅仰头，“神堂湾在我们天子山下面，理应是我们天子山管控，怎么时候轮到那些从深海来的妖怪来看守？我们前往那里合情合理，无需有任何心理负担。”

公孙又晴和洪麟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惊讶，相互传声告知自己觉得杨金木哪里怪怪的，可是又找不到怪的地方。

洪麟脸上笑容收敛，淡漠看着朝自己走来的杨金木，“杨金木太上长老，处理天子山圣地事务繁忙，怎么还有空闲，亲自来此地稽查道法考核院？”

“洪麟，你在碧霄楼做了什么事情，你自己心里明白，我就不说开，你也怨不得我。”杨金木向公孙又晴行了个道礼问好，然后以更加淡漠傲慢的姿态，微微斜视洪麟。

“柳惊鸿来自神堂湾，十多年前我和他有过些许交集，何况他拿着至尊鲲角令来拜山，考核玉牌又是龙雕全红，我怎能让某些有心人利用一些规则的缝隙，对柳惊鸿这样的人才下手。”

杨金木说话铿锵有力，姿态正义凛然，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这样的话，立即让众人拍手称好。

而一些知道此前杨金木态度的人见状心中生出巨大疑惑。

几天前，杨金木可是明里暗里引导众人去对付柳惊鸿。

在这个时候，明明是可以落井下石的最佳时机，怎么杨金木的态度突然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洪麟脑海中忽然想起柳惊鸿曾在龙宫宝境问出那一句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做出令人无法理解的神情。

洪麟学着柳惊鸿的姿态和语气，说道，“杨金木太上长老，十多年前你一定也在碧霄楼吧。”

“哼，本尊很忙。”杨金木挥一挥袖袍，做出不屑与洪麟为伍的样子，“不像某些人天天泡在碧霄楼的别院，不知道在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公孙又晴见两人提到碧霄楼，想起柳惊鸿提起碧霄楼，而那时向逸仙的状态似乎也有些奇怪，特别是公孙又晴和向逸仙一起在西来寺的虚空观看黑森灵事件始末时，向逸仙对柳惊鸿的奇怪情绪波动。

想到这，公孙又晴眼睛眯成一条缝，“有古，有怪，有古怪，有大古怪。”

当时她还以为向逸仙只是因为天鹅本能对水族有吞食欲望，对蛙族本能排斥厌恶。

公孙又晴想起季沧澜和她的交易，“柳惊鸿这个能让季沧澜成为他道侣的男人，是怎么突然凭空出世的？”

这时，道法考核院聚集越来越多好事者围观。

这个场面万年不见。

要知道敢像柳惊鸿这样来天子山这个灵禽修真圣地侵门踏户的水族妖怪，基本在天子山圣地活不过半天。

不是被吞食，就是被打爆，形神俱灭那种打爆。

现实是柳惊鸿不仅活得好好的，手里拿的还是龙雕全红的考核玉牌，面对所有定格和变幻莫测的考核规则，柳惊鸿不仅一路过关斩将，且成绩都是甲等以上不说，还在最为困难级别的灵力亲和度考核获得特级特等，考核玉牌红光万丈，直接免试其他考核项目。

这就算了。

所有人都以为柳惊鸿可能会收手，就此悄然离开天子山圣地，或者悄然选择一块福地洞天做道场，创立一个小小门派就好。

谁知道柳惊鸿竟然还要参加其他考核项目，这个举动无不是在告诉天子山圣地的门人，大人物们，“我，柳惊鸿，就是来羞辱你们的，来你们家里随地大小便那种羞辱。”

今天，柳惊鸿将要因为自己的自大和伪善身陨道消，自然是引来无数好事者围观。

其中有厌恶柳惊鸿的，有欣赏柳惊鸿的，也有纯纯看热闹的，更多的是跟三尊老太羊下了注的，他们就是等柳惊鸿死，然后收回赌资。

“他为何不退出考核？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打脸充胖子呗，佯装自己是救世主，去救那些该死之人，最后却被人背后捅刀子，搞得自己快要身陨道消了，真是有够蠢的。”

“现在世俗界的话本都不流行写这种人物了，否则显得作者太愚蠢。不仅我们不爱看，世俗界的人类和妖精也不爱看。”

“他还真是话本里的主角，兴许有可能翻盘复活，不过以他嚣狂张扬的性格，以及没脑子的行为，不懂见好就收的人情世故，一看就是路人炮灰。”

“可是……他已经很厉害了。”

这话一出，大部分人都赞同。

在他们看来柳惊鸿虽然没脑子，不懂得见好就收，但是柳惊鸿一路过来的成绩，真的十分惊人。

在他们看来虽然柳惊鸿十分伪善去救人，但是柳惊鸿的确也救了人，至少还间接把无数势力都头疼的厄旱也消杀了。

一旁，莘怜云听得十分憋屈，她想要反驳，可是她明白自己反驳是多么苍白无力，何况人与人之间的认知天差地别，劝说和反驳是无法让别人改观的。

公孙又晴似乎感应到莘怜云的愤怒和伤心，作为上界祥瑞仙兽，她轻轻握住莘怜云袖袍下紧握成拳手。

公孙又晴没有说什么宽慰的话，她只是眼睛全都睁开与莘怜云对视一会儿，“天无绝人之路，如果他是一个真善之人，那么一定不会死。”

说到这，公孙有钱话锋一转，眼睛又眯成一条缝，看向一旁的杨金木和洪麟，“你们想不想让柳惊鸿备受折磨再痛苦死去？想的话就给我几滴灵龙宝血和几滴灵羊宝血。”

公孙又晴笑吟吟模样，明明是虎头虎脑，却让人有种是一头人身狐狸精的感觉。

洪麟和杨金木相互对视，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很想让柳惊鸿备受折磨的痛苦死去。

棺山月岭。

柳惊鸿心理状态很好，身体状态越来越糟糕。

在神性和魔性一起牵制下，人性变得十分清醒，柳惊鸿现在没有感到任何迷茫，也不为价值观而苦恼。

此刻，拥有完整自我的柳惊鸿对其目标十分明确，那就是拔插一百零八块界碑插在棺山月岭的山麓下，满足人性愿望，让人性光辉闪耀。

柳惊鸿并未放弃自救，更没选择绝望，他接纳和观察自己当下包括绝望、焦虑、自责等兴趣企图将平静的意识海掀开惊涛巨浪，影响他的意识判断。

因为柳惊鸿的接纳和观察，使得化作意识世界整体的潜意识在全力帮助柳惊鸿找解决方案。

太古巫术是当前柳惊鸿能够想到的最优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