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天下周天子
作者:八千年来家国 | 分类:历史 | 字数:187.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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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公主
次日近午时分,清宁方乘车去了刘知远府中拜会刘知远妻子,魏国夫人李三娘。
因刘知远很快就要去太原赴任,所以李三娘在府中主持着收拾行装。此去太原,乃是赴任,并不像平时奉旨出巡,很快就能回来,所以这府里的能带走的东西,大多数都要带走,连绝大部分的家人奴仆也要一起跟着走,将来这府中也就只留几个看守的。
刘知远与郭威乃是结义多年的兄弟,相互间的关系极好,近些年来结义十兄弟中,唯他们俩又同在京师,所以守望相助当然是很自然之事,但若有什么人针对其中一人,另一人也很容易遭到连累,比如前些天刘知远与杜重威结仇,郭威就受到不小的连累,但郭威也没有向刘知远抱怨过一句,刘知远也从未说过你是受我连累之语。兄弟两人只是很默契地配合着,或隐忍或反击,经常都不用商量的,便能在朝堂上将对手的伎俩瓦解。
因刘知远、郭威同为朝廷重臣,两人虽为结义兄弟,其实因为朝堂上的一些忌讳,真正明打明的来往还是比较少的,但两人的眷属走动交往,便是谁也挑不出毛病来了。李三娘和清宁虽然经常来往,但这个时候清宁过来,而且没有派人先来知会,明显是有要事。两人亲亲热热地寒暄一阵,便来到正厅旁的暖厅里坐下。李三娘命人上了茶后,挥手将侍女屏退,方才低声问道:“弟妹此来,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
清宁笑着答道:“倒也没什么要紧的,只是听说三嫂也要跟着去太原,我们家文仲说太原虽是边地雄城,但出产不多,比不上京师富庶,所以想送些微物,以壮行程!”说道着掏出几页礼单来,递了过去。
李三娘开始还没在意,笑着说道:“你们还真客套,难道不把三哥三嫂当自家人了?”低头随意看了一眼,这一眼就瞅见那礼单上的品类和数目,便即惊呆;好一会儿文具才回过神来,惊讶地看着清宁问道:“弟妹……你们这是……这难道是……打……打劫了三司和户部的库房了不成?这……这怎么什么都有……还……还这么多……”说着便要将礼单还回,“弟妹呀,我们知道你们的心意就成,可千万不能对幺弟有什么妨害!你这单子……我不能收,就是收了你三哥也会数落我的,你还是拿回去吧。”
清宁摇摇头伸手按住她手,笑着低声答道:“三嫂放心,这些财物虽众,可来历清晰明白,任谁都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李三娘摇摇头道:“弟妹,你就别来安嫂子的心了!这些财物……我估计就咱们这京师里最豪富的王公贵人家,他家不管再怎么有钱,也拿不出来如此多的现钱!你们府中的来路我虽不清楚,也大概知道一些,怎么就突然间……拿出来这么多财物?”
清宁笑道:“三嫂,难道你忘了你家佑哥儿这些天来一直跟着我家荣哥儿在做什么了吗?”
李三娘道:“我家佑哥儿这些天来……我倒也知道,跟着荣哥儿他们在弄什么舞狮、烟花的,听说往各王公权贵府中大送烟花,另外演一场狮舞;人家或多或少的赏赐些财物。哦,你是说……难道这些财物都是这么来的?”她不觉瞪大了眼睛,诧异至极地说道,“怎么可能?就那些王公权贵家,再怎么打赏至多不过一二十贯罢了,听说齐王府打赏最多,也不过百十来贯!这单子上的财物怕是百倍都有了吧?他们上哪去找一百来个像齐王那么豪富的权贵人家?”
清宁微微一笑,轻轻说道:“嫂子不必惊讶,这些财物确实就是他们几个少年郞带着那些艺人、匠人这些天来,在京师城中各权贵府中、各富豪那里所得到的奖赏。他们确实也很辛苦,每天都要跑十来家,这都二十来天了,据说还有京外很多地方来邀请他们去,但都被荣哥儿他们婉拒了,要不然只怕忙到三四月份也无法收场!京中权贵之家不说了,荣哥儿他们带着舞狮队烟花队去一趟,人家打赏都是随意的,他们也不争;但那些豪富之家,便攀比似的开出几十甚至上百贯的酬劳请他们去,最高的一家甚至直接给了二百足贯的好铜钱!”
李三娘听罢,不觉惊叫一声:“啊呀……我的天呐!二百足贯好铜钱!便是齐王府……也拿不出这么多吧?到底是什么人家才能这么豪富?”
清宁低低笑道:“那户人家倒也不是朝廷的王公重臣,最出息的一个也不过只在朝廷里担任个盐铁司的郎中,家里世代经营盐场铁场,据说是前朝的五姓七望中的荥阳郑家,人家家里从前唐高宗时期就一直屹立不倒,世代与大族联姻,历朝历代都有后台,但平日里根本不彰显,族中人人行事低调,很少与外人冲突,所以真正知道这郑家的不多。要不是这次人家打赏了这么多,我也不知道其家豪富竟然真的有富可敌国之誊!”
荥阳郑氏,在唐代之前,乃是世家阀门,历代以来的“五姓七望”之一,几百年来出了不少高官,虽然自唐末大乱以来与其它那几个世家大姓一样,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但还是有不少避过了灾难,甚至一些更能因此大发国难财,更加豪富。
第87章 公主
李三娘呆呆的听着清宁述说,慢慢由震惊缓过神来。虽然如今天下不靖,民间普遍贫困,便是许多官员日常用度都是捉襟见肘,但也不可否认这世间仍有一些顶级豪富之家,当真是称得上富可敌国!以前是听说过没见过,今天看到清宁拿来的礼单,方才确信这世间确有此等家族,叹息一声道:“不意如今天下,仍然有如此豪富之家!倒是我眼界窄了啊!”
清宁笑道:“三嫂若这么说,那我还不如三嫂眼界宽呢!先前荣哥儿和我说这些,我都要揍他了,还以为他在骗我呢!”
李三娘笑道:“你们家两个哥儿,荣哥儿稳重,看眼下颇有幺弟文武双全之能;平哥儿如天上仙童,虽然年幼却亦兼有你们夫妻的长才,将来前途肯定是不可限量;倒让我好生羡慕,若是我家几个哥儿能有荣哥儿、平哥儿一半的好,我也不至于现在这么头疼!一个个都得了他爹横行无忌的德性,却未能学得他爹一分粗中有细、沉稳机智的谋略!唉!真的让我头疼死了!”
清宁笑道:“三嫂当真是说笑了,我看几个侄儿倒好的很呢!比如佑哥儿,这些天来和荣哥儿一起,不是很稳重很能干的吗?倒是三嫂说我家荣哥儿……那孩子确实稳重,但平哥儿……”提起薛平平,她是真的头疼起来,情不自禁地便抚额叹息,“唉!三嫂倒不知道,我那平哥儿……淘起气来,几乎能把我气死!来之前我还狠狠揍了他一顿,屁股都是给打肿了!”
李三娘一听,不禁诧异地瞪大眼睛:“哎呀,你家平哥儿身子还没好利落吧?怎么就能打呢?再说……我看平哥儿懂事伶俐的很,怎么能惹得你那么揍他?”转念一想,许是那平哥儿仍然犟着不肯认她才挨的揍,便好言劝慰:“弟妹啊,我知道你性子,倒要劝劝你了,别一着急生气就拿孩子来出气。平哥儿毕竟是丢了多年,你夫妻才把他找回来,他跟你们夫妻生疏不肯相认,也是自然,你可不能因此看他不顺,一着急一生气就揍他。再说他身上还带着伤,虽然经过太医署那两位医国高手诊治,可这才多少天?伤筋动骨一百天嘛,你就是再有气也得等他好点了。”
清宁皱起眉头来,连连摆手:“哎呀,三嫂啊,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再怎么着急想让他认我,也不至于就因为这个揍他。”想了想便压低了声音,凑近了李三娘轻悄声说道,“上元节那夜咱们进宫拜会皇后殿下,你拉我一块儿坐,咱们在一起你没注意我身上有什么异样?”
李三娘一怔,想了想又将目光仔细打量一番清宁,突然噗嗤一笑:“弟妹……你……你不是又怀上了吧?要是真的,那可又是一桩喜事……”
清宁顿时羞红了脸庞,轻轻啐道:“呸!三嫂又在胡说八道!我说正经的呢,你又想歪了!”
李三娘笑着道:“好好,是我想歪了,你接着说!”
清宁继续说道:“我那天原本没在意,可拜会皇后殿下见礼时,才意识到我那件朝服不对劲,仔细瞅了一下,才发觉我那件朝服袖子被人剪去了一道边。你说这要是被外人发现,那是多大个罪名?”
李三娘顿时又瞪大了眼睛,仔细回想一下,却仍然没有发现,便点点头道:“你这不是说笑吧?你那朝服谁剪它干……嗯,莫非你说是你平哥儿干的?”
清宁一想起来就一肚子气,恨恨地说道:“不是他那个小坏蛋还能是谁?回头咱们出宫回家,我便想找他问一下剪我朝服干什么;可他在那夜里,竟然跑出去一夜,在御街人山人海里逛着不说,到了第二天还不回来,直到我找到大相国寺里,才把他揪回家。看他那样子,竟然是想在大相国寺里长住了!”
李三娘奇道:“他在大相国寺里长住?那些和尚可是不见香油钱连个笑脸都不会给的,竟然能给他弄间禅房?”
清宁苦笑道:“倒不是那些和尚给的,是陛下派去的人内府少监应诚。”
李三娘这才点点头不再追问,她也知道点薛平平解那千金之谜的事,若是皇帝派人在大相国寺给弄间房,倒也不奇怪了。
清宁接着说道:“你是不知道,我把他揪回家,他还不承认是他剪了我的朝服,但就他那小屁孩前言不搭后语的状况,随便诈诈他就弄清楚了!就那还跟我拍桌子打案板闹得震天响的,你说该不该揍?”
李三娘点点头道:“若是如此,揍他倒也不冤!可是他身上还带着伤呢,你就不怕再给打坏了?只怕你到时候又该心疼得直掉眼泪了!”
清宁叹道:“那倒是不怕的,揍他之前,我先问了给他复诊的两位太医,说打屁股不碍事,那我还不揍个痛快淋漓?”接着又眼眉一扬,笑道,“三嫂是不知道,揍了他之后,我这感觉马上就不一样了啊,只觉得神清气爽,筋骨活络,真是畅快至极,看来以后还得多揍他几顿!”
李三娘不觉又呵呵笑了起来,指着清宁道:“你呀……揍个孩子也能先找太医给看看,那哪天再做什么事,是不是还要找钦天监的再给算算?”
第87章 公主
清宁也笑着摇摇头:“那倒还不至于,现在不就是平哥儿身上伤还没好嘛,我就是再恼他想揍他,也怕真的打坏了呀!”
两个女人不觉又哈哈大笑起来,凑在一起又交流了一番揍熊孩子的心得体会,清宁方又转到正事上来,指指李三娘放到桌上的那几张礼单:“三嫂,那东西虽然是送给你的,可也并不是真的送给你。”
李三娘笑道:“哦,莫非这还有什么说法?”
清宁答道:“三哥不是说马上要去太原赴任么?我听说陛下虽然给了职权,但并没有给什么东西,太原那地方比不得京城富庶,此去必定要费不少工夫才能将那地方给压住,那花费上肯定不在少数,所以我家文仲极想帮帮你们,可先前只是有心无力,也只能想想;如今既然弄到了那些,给了你们必定比留在我们手中起的作用要大!所以,三嫂且莫再推辞了!”
李三娘敛起笑容,定定地看着清宁,随后站了起来,郑重其事地朝她施了一礼:“先前我就有这个猜测,只是不好说出口来;果然如我所料,幺弟与弟妹夫妻,当真是胸怀广阔,能解人危难!这当真是雪中送炭,足可解了我家老刘一大半的难题了!咱们姊妹之间,我就不说谢了!”
清宁急忙起来扶住李三娘道:“哎呀,三嫂,你说是不说谢这又是干什么?”
两人又是一番谦让,随后方又坐下来闲话。清宁见正事也说过了,天色也不早了,便要告辞。李三娘怎么可能放她就这么走了,扯着她死活要留她在府中用膳。清宁说道:“三嫂,不是我见外不留,只是你也知道我家那个小子,淘气顽劣至极,我若一会儿不在家里震着,只怕他又要作什么妖!”
李三娘笑道:“小毛孩子,便是再怎么作妖,还能翻了天不成?你就当出来散散心,咱们姊妹好好聚一聚,我可记得你酒量颇豪,咱们也学着他们男人,来个不醉不归!”
清宁还要再分辩一下,却听李三娘已经吩咐下去,就在这暖厅里摆下酒宴。
此时随侍清宁的紫樱在外面喊道:“太太,咱们家里来了贵客,府里来人说请太太赶快回府。”
李三娘指着清宁笑道:“我说弟妹,你不用在我面前使这计策吧?”
清宁摇摇头道:“三嫂言重了,何至于此?”便转身问道:“紫樱,来人说没说是什么人?”
紫樱便走进来,先向李三娘施礼,然后向清宁禀报:“来人说了,是……宫内来的贵人……”看一眼李三娘,便住了口。
清宁轻轻说道:“我三嫂不是外人,你就说是宫内哪位贵人?”
紫樱这才答道:“是……宁阳公主。”见清宁、李三娘皆面露惊讶之色,便解释道:“听家里人说,是来向平哥儿学新曲子来的。哦,对了,还有一位契丹的小娘子,也说是来向平哥儿学新曲子的。因先前太太不许平哥儿出房见外客,所以现在都僵在平哥儿那边院子里呢。”
清宁还未说话,李三娘倒惊愕地问道:“还真是……贵人……”清宁便苦笑着向李三娘施了一礼:“三嫂,你看我才出来这多大一会儿,我那个孽障便招来了……还……还招来了契丹人……那契丹人好招惹的?唉,我得回去了。”
两个女人心里都清楚的很,契丹人当然不是好招惹的,没见咱们的皇帝陛下,招惹一下便招来了个比活祖宗还厉害的干爹么?如今每年的岁币以及大量的礼物,不知送了多少出去,只知道每年从年初到年尾,朝廷那往契丹送财物的车队,络绎不绝,弄得朝廷不堪重负,当真是怨声载道。
李三娘便来相送:“这倒真的留不得你了,弟妹你且回去,有什么事要嫂子帮忙的尽管说!”说罢相送至府门口,两人又施礼别过。
清宁乘坐着马车,催促着车夫赶快一些,尽快回到主府中。她急急如救火一般的连衣服都没换下,便直接来到薛平平住的那小院。一进院门,便见院内站着好几个人,却都是生面孔;细看时却是两拨人,一拨是普通的汉装打扮的少女,一拨倒真的是契丹装束的少女。两拨人站在院中,竟然隐隐有些泾渭分明之意。
清宁看着这两拨儿人,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招呼,沉思一下,便装作不知其身份,直接走进薛平平那正屋里,来到卧房内,盯着趴在卧榻上,转着头看着她,一脸无辜模样的薛平平,那气就又不打一处来,走到床榻前,伸手在薛平平额头上用力戳了一下:“你个小东西……真的是不让人省一点心啊!外面的人是怎么回事儿?既然来了,怎么连门都不让人进?”
薛平平脸色平平静静地看着她道:“什么人呀?我怎么知道是找谁的?你都不让我出门,不让我见人,我哪还敢让那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什么公主呀、贵人呀进来?”
清宁一抚额头,哎呀叫了一声,急忙镇定下来,瞪圆了双眼,指着薛平平道:“你这是非得跟我拧着来了?我不让你出门,但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让你见人了?外面那些人我一个都不认识,不是你招来的?哦,招来了却又让人在外面站着,哪有这样待人的?何况……何况都是身份极贵重的,你……你是想要气死我怎的?”又转向旁边站着的李静姝问道:“翠姐儿,你来告诉我,外面那些人都是什么人?”
李静姝答道:“干娘,外面那些人都是先前那天在大相国寺中,他见过的宁阳公主殿下和一位契丹女孩儿。先前在大相国寺中,那契丹女孩儿还是男装打扮,平哥儿还给人家取了个汉名叫……叫‘耶律含嫣’,又传了她们几首新曲,好像就把人给迷……嗯……就把人给招来了。别的……再多的我就不知道了。”
清宁点点头道:“还是翠姐儿让我省心!”又恶狠狠地朝薛平平瞪了一眼,方转过身来,朝门外走。来到门外,看一眼那分立两旁、泾渭分明的两拨儿人,不禁有些奇怪,心说便是契丹人,看来也是彬彬有礼的,为什么两下里会这么冷漠?便笑着招呼道:“我先前有事出门在外,不知有贵客临门,小儿又懵懂不知事不懂礼,怠慢了各位,还请恕罪!如今虽然天气转暖,但外面还是有些寒冷,诸位贵客请进来暖和一下。”随后又看看天色,“天色也不早了,虽然寒家鄙陋,若贵人不嫌弃,先请用些膳食,余事餐后再议,如何?”
石若伊低头躬身一礼:“多谢大娘。此次来贵府中,倒没什么要事,只是先前曾向令郞请教过乐曲,回去后练了练,倒让晚辈耳目一新,心里是极舒畅的,便想再来请教,倒是要烦劳大娘费心了。”
石若伊口口声声称清宁为大娘,虽与千年之后大娘之意有些相同,但要比那时更有极为尊重之意。这大娘之称,不但是家仆称呼主母称谓,也是晚辈称呼长辈妇人的通称,而且颇含敬意。还有同等的称谓如大人,这时只能称呼自家至亲尊长,若称呼哪位权贵富豪,那就如千年后某些不知羞耻之人,不管人家知不知道他,开口闭口的便喊爸爸。——那些人不知将其亲生父母致于何地!
石若伊话音刚落,那边的一身契丹服饰打扮的少女,也向清宁施礼,用的也是中原汉家礼仪:“晚辈耶律含嫣拜见大娘!此来也是向令郎请教新曲,先前令郎曾传我数首草原歌曲,我回去后唱给族人听,他们都喜欢的很呢。这些天来我将这两首曲子练得很熟了,可还有些意犹未尽,便想再来向令郎请教。还请大娘勿以晚辈莽撞怪罪。”
清宁看看石若伊,又瞅瞅那“耶律含嫣”,一时竟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稍停片刻,方才暗自苦笑,没想到自家那小屁孩,招惹女孩子倒是真有本领,这才多久,不但将那个“翠姐儿”给哄得晕头转向,就连这深宫中的公主、远在天边的契丹少女,都给招到家里来了!她抚抚额头,想了一下,便道:“两位既然是贵客,还请进室内一叙。”
石若伊又恭恭敬敬地敛衽一礼,款款走进;那位耶律含嫣,也跟着施了一礼,跟着进门。
清宁看着她俩背影,顿时又觉头疼起来,正要跟着进门,便见那连翘看着她似有话要讲,便朝连翘点点头,转身朝廊檐下走了几步。连翘便跟了过来,两人便站在廊檐尽头,看着随石若伊、耶律含嫣一起来的侍女,清宁一扬头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儿?怎么都站在外边?”
连翘苦笑着答道:“开始我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后来听她俩争吵,好像是那位耶……耶律含嫣充长辈,让宁阳公主殿下问她喊姑母,那位殿下便有些着恼了,冷冰冰地呛了她两句,两下里便僵住了,请她们进房待茶也都不动,就……就一直僵持到太太回来。”
“让殿下问她喊姑母?”清宁一听,顿时也有些懵住了。
连翘点点头道:“是呀,那位契丹女说是按辈份来,公主殿下是其晚辈、侄女,当问她喊姑母。”
清宁狐疑不止:“按辈份来?按哪里的辈份?她一个契丹人怎么会跟殿下扯上关系?”转念一想,“莫非那耶律含嫣是契丹皇室女、甚至于就是位契丹公主?皇帝是人家契丹皇帝的干儿子,若是按这辈份,宁阳公主是人家的侄孙女;那契丹皇帝的儿女,自然是这边的皇帝陛下的兄弟姐妹,若按此来排辈份,这宁阳公主岂不正是人家契丹皇子皇女的侄女?看来这位契丹小娘子,也是位货真价实的契丹公主了!”
清宁一念及此,也有些哭笑不得了。
幸好只是两个女孩子的小口角,只是争执辈份;若是来了两个脾气暴躁的男子,会不会一语不合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