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是黄儿说错话了，君上莫怪，莫怪。”

“说错了话？”华笙沉下脸来，释放出上位者的威压，“你一个小小的良家子也能说出这种话？”

玄鱼儿猛然一惊，暗道自己操之过急露出了马脚，即刻倒头就拜，面色惊恐，“君上息怒，黄儿有错，甘愿受罚。”

华笙看着他，面色渐渐由恼怒变成了无奈，最后她长叹一声，上前扶起玄鱼儿，面带怜爱地说，“美人何错之有？有错的是王后和大司马，不该仗着家族势力横行无度，连寡人都不放在眼里。”

玄鱼儿闻言松了一口气，掩饰住面上的喜色，假装为华笙着想地说，“可是，大司马掌管军事，要是惹了王后不喜……还是算了吧，只要君上记得黄儿，黄儿就心满意足了。”

这话说得情真意切，又加之他的容貌动人，任是哪个女子听了都会心神荡漾。

但是华笙瞧见他的这副惺惺作态，胃里却觉得有些作呕——

眼前这个眉目如画、举世无双的男子，其实已经有七十多岁了……

前些日子独孤幸告诉她的时候她还有些不信，毕竟这只是个颠倒的女尊世界，又不是修仙玄幻，一个七十多岁的人怎么也不可能会看起来像十八九岁呀。

“梵天教邪人辈出，教中流传着一门专供男子修行的秘术，听说修炼这门秘术的男子会吸食女子的血液和阴气来使自己的容颜不老——”

独孤王后指着地上一具湿淋淋的尸体，华笙忍着腐臭将尸体翻转过来，果然在她的脖子上发现了一处齿痕。

“住在太后寝宫偏殿里的人，一定有一个是修炼了这种秘术的。”

华笙捂着鼻子笃定地说。

“没错，”独孤幸点点头，“据暗卫打探的消息，太后殿下称他为玄鱼儿……”

回想起几天前的事情，华笙至今仍感到一阵恶心，眼前男子美丽的容颜也渐渐发生了变化，慢慢变成了一张老朽的枯树皮。

“君上，君上，您怎么啦？”

玄鱼儿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他习惯性地摸摸自己的脸，依旧光滑有弹性。他对自己的媚功一向很有信心，从来就没有女人能逃过他的诱惑。

“寡人是在想……其实不瞒黄儿你，寡人早就看独孤一族不顺眼了，本来想着娶了他那个丢人的嫡子，大司马就能和寡人一条心，没想到……”

她故意将后半句话省略，玄鱼儿果然急急问道，“没想到什么？”

察觉到自己太过心急，末了又说，“黄儿只是担心君上……”

“没想到她大司马佣兵自重，根本就不把寡人放在眼里！”

玄鱼儿听了心里一喜：都说孤独一族是东方华笙的铁杆子拥趸，原来这两人的竟有如此大的嫌隙！

——这一点可值得好好做文章，离间了大司马，东方王室就没有了兵权，到时候还不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他梵天教宰割了么……

糊弄了几句这个笨蛋君主，玄鱼儿就趁夜色出了王宫，一路兜兜转转，最终来到了一处乱葬坡下的地宫里。

“教主呢？”

他随手拦下一个捧着玉盘的男子，男子向他行了一个教内的礼，并答道，“教主正在斗兽场，鱼长老还是稍后再过去吧。”

“我有要事！”

不理会男子对他的劝告，玄鱼儿一路往斗兽场赶去。

地宫错综复杂，规模之大远远超出常人的想象。玄鱼儿先是去了自己的阁室拿了一个布包，然后左转右折，最后终于来到了所谓的斗兽场。

还未踏进去，一股血腥味儿便扑面而来，不过玄鱼儿早就已经习惯了，他视若无睹，径直走向一个坐在高台上的“女孩”。

这“女孩”正是梵天教的现任教主鸠摩刹，她身材矮小，生的纤细，穿了一身粉色，看起来也不过十二三岁，实际的年岁却得三位数往上了。

此刻她正在观看着围栏里的人兽厮杀，享受着鲜血和肠肚一起喷涌的快感。

玄鱼儿一心想着立功，看见鸠摩刹就上前跪下，“教主圣光，千秋万代，玄鱼儿跪拜教主！”

鸠摩刹盯着场中的厮杀，连眼珠子都没转一转，嘴里却懒懒地说，“没看见我正在看戏 么？按规矩自己领罚去。”

在教主“看戏”的时候打扰，当罚一眼一耳一手一腿，但是这惩罚可以让别人代为自己受过——

玄鱼儿把手里布包打开，里面正是一眼一耳一手一腿，来自一个被他迷惑、至今仍然待在他的阁室里的女人。

鸠摩刹不耐烦地瞥了一眼，“说罢，什么事。”

“教主，咱们之前不是一直以为东阳大司马独孤舒月对东方华笙忠心耿耿么？今日我从东方华笙那里得来的消息——独孤一族拥兵自重，根本就不把东方华笙放在眼里。”

鸠摩刹一听忽然来了兴趣，“你是说，咱们可以在独孤舒月那里做文章？”

“是啊教主，如果想个法子给独孤舒月来个栽赃陷害，以东方华笙一直以来对她的忌惮，肯定会信以为真；而独孤舒月本来就不把东方王室放在眼里，说不定还会真的反了呢！咱们就静待她们鹬蚌相争，到时候来个坐收渔翁之利，岂不美哉？”

“甚好！甚好！”

鸠摩刹拍着手站起来，玄鱼儿以为教主是在夸自己，面上一喜，“不敢当，为教主……”

“吃光！吃光！”

鸠摩刹继续兴高采烈地朝前大喊着，玄鱼儿这才明白过来她原来是在为那条蟒蛇叫好，只好悻悻地闭上了嘴。

看着饿了数年之久的蟒蛇听话地将地上的残肢碎肉全都吞进了肚子，鸠摩刹这才满意地又坐下来，头也不回地冷不丁来一句，“就照你说的做吧。”

这次终于是对自己说的了，玄鱼儿连忙答应下来。而鸠摩刹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招呼他坐在她的脚边，陪她一起看下一场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