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耀下意识想要去反驳，可由于自己在感情一事上的懵懂，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说。

过了好一会儿，在沈流英以为他差不多想明白的时候，他忽然开口：“不是那样的。”

他的双瞳妖异又瑰丽，沈流英能清楚地看到自己倒映在他眼中的缩小影像，“孤独和我此刻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孤独会把什么都拉得很长，不论是时间还是黑夜，痛苦还是焦灼，不甘还是悔恨。

在她微微睁大的双眼中，他小心捧住她的右手，隔着薄薄的一层衣衫，放在了他心脏所在的地方。“你看，只要看见你，它就很奇怪。”

掌心下是他异于常人的低凉体温，坚实的肌肉下却是蓬勃的生命特征在跳动，一下，两下，三下……仿佛它也知道是谁在贴近，有力又鲜活，努力贴近着她的掌心，像是要跳出他的胸膛一样。

沈流英近乎慌乱地移开手，却被他再次捧在怀里。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他的语速很慢，仿佛是在细细体味自己的感官来汇报给她听，真诚又敏感，脆弱又坚韧，“但这不是孤独。”他肯定道。

“一个人的时候，这里会变得很慢。”会变得很微弱，几不可闻。

“更何况，”他将她的手捧在脸侧，消瘦的侧脸轻轻贴在她的手背，似乎能够从这里汲取到温暖与力量，“我现在有很多人陪伴。”

“我有很多属下，很多仆从，很多，他们都会彻夜不眠地陪伴我，会为我做任何事，会帮我夺来一切我想要的东西。”

“可这都不一样。”从没有人会给他带来如此特别的感觉。即便是知道他眼睛秘密的赤炎都没有给他带来这样的感觉。

他们都怕他，惧他，要不就是恨他。

“只有你是特别的。”

心脏漏跳了一拍，沈流英眼睫颤动得厉害，一把将手从他掌心中抽出。

“我的确是不懂情爱。”

“从没有人来教我。”

他抬起满含希冀的眼，像是一个深深的紫色旋涡要将她紧紧拖拽下属于他的深渊，“我愿意学的。”

“你能教教我吗？”

沈·母胎单身·只有理论·冷淡无情·流英：……

她忽然发觉其实自己也不是很懂情爱，她一直以为自己虽然没有亲身实践过，但是理论知识堪称完美，再加上她一向都会清醒地看待一切。

但凡是遇见情情爱爱的事，她的处事原则就是能避则避，不能避开就冷淡拒绝。

“那你就不会为情所困？”突然想起在方缘大致知晓自己的爱情观之后问的话。

“不会。”

“话不要说得这么绝对，万一哪天，你喜欢上别人了呢！”

“不可能。”

她当时斩钉截铁地对方缘说道：“大多数人困宥于情爱，那是因为他们对未来，对另一半都存有好奇与期盼。可是我不会。”

“我不会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相比于旁人，我更相信自己。”

沈流英想起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心情陡然复杂。看来当初是自己把情爱看的简单了。

其实她大可以利用刘耀在这方面的单纯来欺骗他，利用他获得对自己更加有利的东西。

可是莫名的，沈流英不想那么做。

“刘耀，”她忽然正色起来，“你离我远一些吧。”

“我是个坏女人，不懂得感恩，也不懂得什么是回报。”

“你若是一意孤行，怕是……”怕是会死的很惨。

又是这样的话，又是这样的排斥，又是这样地驱赶，可这次他不想再听这样的话了，所以他开口打断了她：“我不怕。”

“不要这样赶我走。”暗处他悄悄攥紧拳头。

“你尽管来利用我吧。”

“我会做得很好，别人都不会知道。”不会知道你做过什么，你一直都会是干净的。

沈流英：……

“若是我想要你的命呢？”

是沉默，沈流英心里松了一口气。

但是下一刻，“没关系。”

“什么？”

“我的命也没关系。”

沈流英罕见地愣怔住了，指尖扣紧了衣袖，白色从粉嫩的指尖透出。

这一定是假的，哪有人会这么傻。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可是却迟迟不见主子他们从马车内出来，赤炎不禁喊了一声：“主子，到了。”

沈流英暗叹赤炎这次很有眼色，松缓了下心神，“原来已经到了，我们快下去吧。”

不同于沈流英的放松，刘耀则是觉得自己在关键时刻被人打断，眼神都有一瞬的阴翳。不过他很快就掩下了。

“好。”

沈流英刚下马车不久就见从不远处的府门处跑来的明寒时，“崖香姑娘！”

沈流英不自觉被他这夸张的姿态逗笑，“好久不见，明公子。”

“咱们可算是团聚了！你不知道……”大魔头的视线不经意扫了过来，明寒时知趣地闭上嘴。他还打算问一下美人额头上是怎么伤着的呢。

“先进去吧。”刘耀发话了，大家就跟着一同进府了。

天色已晚，沈流英如今感到了不可抗拒的困意，但是她还是强撑着。

“如何？”刘耀在一旁略带焦灼地问道。

明寒时在自己的领域内还是很正经的，他将拆开的纱布放在一旁，“没什么大碍，给美……崖香姑娘治疗的大夫医术高明，很大程度上不会留疤。”

“不过，”刘耀的心又提了起来，“怎么着额上还有旁的东西呢？”

刘耀最先想到的就是下毒，心神一凛。

明寒时又摸了下那处让他感到怪异的地方，索然只有细微的触感不大相同，但是也足够他猜出点什么了，“崖香姑娘，你知道自己眉心的东西吗？”

沈流英原本都已经不抱希望了，没想到明寒时竟然能看出端倪，“知道。”

“好像是什么仿制的人皮。”说着她看向明寒时，“不知明公子可有法子给弄下来？”

“这有何难。”

“对了，”沈流英忽然想到一点，“他说这东西要是长期不取的话会有烂脸的后果，不知是否含毒？”

刘耀撇过头，重复了一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