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谈什么？恭元照摆明了就是铁了心了。

裴也很纠结，他现在需要有个人成为新的司命，可他又不希望那个人是恭元照。

矛盾得很，加上她还没吃早膳，便开口赶人。

“容本君想想，你们且先退下吧。”

“是。”

裴也的反应有些出乎师徒俩的意料，他们以为恭元照能主动去继承司命之力，最高兴的人便是裴也。

毕竟只要有了新司命，只要不是天下百姓有什么灾祸，基本他就不必管事。

“你在矛盾什么？”

“嗯？”

“嗯什么嗯，我说你在矛盾什么？”

两人坐在餐桌前，她喝了口热汤后看着愁眉不展的裴也问道。

自从昨日去了趟地底，裴也就一直是这番表情，她看着实在是不喜。

“他既然是自己做的决定，那就由着他去。左右现在确实没有更合适的人选，难不成日后你真要两头跑？

虽说现在我们知道了天穹谷的秘密，可他们不知道啊。这事既没法一一和世人解释清楚，你也决定把这个秘密一直藏下去。

那么这个半真半假的天穹谷就还有存在的必要，司命和你，必须有一个。

方才我问他父母，他那般说辞那便是下定决心抛下侯府世子的身份，就此只做高云鹤。”

“公主为何不坦白与他说清楚？”

“你知道了他的身份，他还以高云鹤的面目示人，那便摆明了不想让我知道，我又何必捅破这层窗户纸。再说了，这层窗户纸破了的话，许多事也都瞒不住了。”

“公主指的是什么？”

“你说呢？你不比我清楚啊？还问。”

裴也叹了口气，放下碗筷转过身去握住她的手。

“正因为如此，我才矛盾，我怕他如此这般牺牲自己，你会……”

“会什么？会心存愧疚？然后心里一直记着他？”

裴也点头如捣蒜，撇下嘴角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他都不让我知道他是谁，那不就是不想我对他产生愧疚之情？既然如此我合该顺着他的心意才是。我知道这样的话显得本公主多少有些自私，可是一来不是我逼迫他，二来我心就这么大，就装得下一个人。

民间传闻五公主嚣张跋扈，喜好男色夜夜笙歌，本公主觉着这样一个人自私些也没什么。”

裴也知道，她这样说不过就是想宽慰他，让他不要太过纠结恭元照这个人。

其实相比安竹音，裴也确实更害怕恭元照这样无私无畏默默付出的人，毕竟他当初不就是这样的吗？

所以他太清楚了。

她说了一大堆话，裴也一个字的反应都不给她，当即就摔下筷子将碗碰的叮当响。

裴也回神，急忙问她怎么了。

“我不管，反正他自己要当司命，你就让他当。我可不愿意日后你两头来回跑，你要真敢那样的话我就，就……”

就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能拿他怎么办。

本想说就养个男宠在府里消遣解闷，可裴也好不容易对她生了许多安全感出来，不在自卑不在患得患失，若是那样说他定又会胡思乱想觉得是不是自己哪里不好。

“就什么？”

裴也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的反问。

“就榨干你！让你腿软，看你还怎么走！”

裴也垂眸轻笑，说不上心底是什么滋味，就觉着心里再没了以往那种空唠唠的感觉。

两人这回在天穹谷小住了十天半个月，这期间恭元照和悯先生在没来过天君殿，只是二人在其他地方散步赏景时遇着了好几次。

恭元照虽没有再提司命之力一事，但这段时间也确实一直跟着悯先生熟悉天穹谷，其目的自然没变。

离开天穹谷的前一天，裴也给在天君殿侍候的侍女们下了禁令，他若不在，任何人不得随意靠近天君殿，这其中也包含新任司命恭元照。

恭元照得偿所愿，顺利继承司命之力。

两人离开时，恭元照还未清醒，用未来的白话说就是还未渡过排异反应。

“恭送君上。”

悯先生带领天穹谷的众人在瀑布出口这里送两人，裴也和路锦幼同时惊讶的看向悯先生。

“先生这是……不打算同本君一道去玄城了？”

“是啊，先前不是说好了，先生和桂月一道帮着我们夫妻二人管家。再说了，当时出发回天穹谷之前我就私下叮嘱过桂月给先生置办一套宅子，现在应该一切都安排妥当。”

悯先生满脸欣慰的笑道：

“老夫生在天穹谷，长在天穹谷，若不是为了寻找君上，大概到死都不会入世。现在君上已成家，谷内有用司命之力镇守，一切也算是回归了正途。

况且云鹤他……君上和公主心中明白，就不多言了。我若在入世留在玄城，那孩子着实可怜了些。”

两人沉默了许久，路锦幼走过去把悯先生叫到一边，不知她说了什么话，把悯先生哄得开怀大笑，然后推着催促两人赶紧走。

不过悯先生到底是不放心裴也，让两人带了好些个侍女出去。

天穹谷的侍女个个都是全能，能文能武，一点不比外头的男儿差。

……

如今已到腊月，正是下雪的季节，每年到了这时候，东启隔三差五就下雪。

这不，两人刚出照雾山，天上就开始飘雪，等进了城到公主府时，已经是鹅毛大雪了。

“公主，君上！公主和君上回来了！”

前园扫雪的小丫鬟一见着人就扯开嗓子朝里头喊，不多时就见着嬷嬷和桂月带着一众丫鬟奴才出来迎接。

“参见君上，公主。”

“都起来吧，外头冷死了，花厅里可备了炭盆？”

“有，每日都备着的，就怕您二位突然回来，屋里冷着可不好。”

她冷的直哆嗦，一把将自己的手从裴也的掌中抽回，提着衣摆小跑往花厅去。

地上的雪被她踩得咯吱咯吱响，听得众人心惊胆战，就怕她一个脚滑摔了。

“公主，都是成了婚的夫人了，还这般毛躁可不行。”

这话要是桂月说她指定有一大堆道理堵回去，可现下是自己从柳鸢手里要来的老嬷嬷，只好闷声答了句知道了就又跑去炭盆边取暖。

嬷嬷摇了摇头，正好对上刚脱下大氅的裴也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