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

听到她的声音后桂月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桂月推门而入，一边指挥宫婢准备洗漱的东西一边说道：

“昨儿公主和君上先行回来了也不说，奴婢担心死了。要不是君上的侍女姐姐们说公主早就回来了，还让奴婢不要来吵着公主歇息，奴婢差点就去凤鸾宫找皇后娘娘和陛下了。”

桂月将地上的衣裳拾起，奇怪的睨了眼床榻。

平日里路锦幼时常觉得帷帐麻烦，因此基本不动帷帐，都是好生挂在床榻两头，今儿个怎么不仅放下来了，还挡的这般严实。

“桂月，我还想再睡会儿，且先让宫婢们出去吧。”

“是。”

桂月顺着地上的衣物走到内室，地上还有干涸的水渍，以及男女的衣物。

桂月心头一跳，震惊之余不忘捂住嘴，怕自己没忍住出声惊到了旁的宫婢。

这衣裳，她日日跟着两人，哪里会不认得。

怪不得……

桂月镇定下来把二人的衣物揉成一团，确定看不出来才抱着衣物出去。

“桂月姐姐，这是公主今日换下的衣裳吧，给我吧，送去浣衣局洗洗。”

桂月收紧臂弯，笑道：“不用，你们各自忙去吧，这衣裳可是云锦缎，浣衣局的婢子婆子们下手没个轻重。这衣裳我给公主洗就行，就不送去浣衣局了。”

“是。”

待桂月走后，两人在床榻上面面相觑。

“昨日没去换衣裳？”

裴也摇头，嘴角抿成一条直线，死死抓住被褥在想一会儿怎么脱身。

“公主。”门外再次传来桂月的声音。

“何事？”

桂月顾不上她没说进，小心翼翼的推门而入，走到内殿的屏风处停下脚步。

两人隔着帷帐和屏风，连桂月的一点身影都瞧不见。

“公主，奴婢将衣裳都放在这儿，屋外的人都遣下去了，请公主放心。还有这个……”

桂月红着脸把一碗汤药放在桌上，随后退到了外殿。

经由桂月这样一提醒，裴也顿时明白过来，视线看向她的小腹。

路锦幼下榻去屏风处拿衣裳，发现还有裴也的衣裳，想来是桂月看出来了。

她将裴也的衣裳拿过去：“桂月送来的，估计是知道了，还送了避子的汤药来。”

裴也虽然有些不适应她看着自己穿衣裳，但转念一想两人都那样了，自己一个大男人还这般扭捏不像样，便压下羞涩强装镇定自顾自的开始穿衣。

“公主要喝吗？”

“你想我喝吗？”她不假思索的反问回去。

裴也看了眼桌上的汤药，穿好亵裤里衣后起身替她穿衣。

“昨儿个冲动了，不该由着你我性子来。避子汤药现在喝也不知还有没有用，是药三分毒，还是不喝了吧。若是有了便生下来，若是没怀上日后我便注意些，不、不……”

裴也到底面对着她说不出来，撇开脸后才继续说道：“不弄到里面。”

“为何要注意些？你不想要孩子吗？”

孩子？

裴也还真没想过，他想的从来都是她，别的都不曾想过。

裴也摇了摇头：“不是不要，是不曾想过。而且公主还年轻，听说女子生育极难，我希望公主好好的，其他的都不重要。”

“可是我想诶，最好是个儿子，长得像你，我想看看你小时候是何模样。”

裴也替她穿好最后一件外衫，继而拿起自己的衣裳，边穿边说道：“公主不是见过吗？”

“那时候你都七岁了，不算很小了。”

说这话时，她眼神向下瞟了一眼，笑的眉眼弯弯：“确实不小。”

裴也无奈说道：“公主……正经些。”

最终那碗避子汤被路锦幼倒进了花盆里。

这日又是裴也去公主府监工，她一整日都不太爽快，精神有些萎靡的在水榭中的躺椅上休息，桂月闭口不谈二人之事，只是叮嘱她好生顾着自己的身子。

……

南阳皇子府。

“陛下！”

程黛云又惊又喜，安竹音已经有些日子没来看她了，她托人送信去宫中，也总是以政务繁忙为由推拒。

然而，安竹音满脸怒气的大步朝她走来，不等她脸上的笑容多维持一秒，安竹音便一巴掌将程黛云扇到在地。

程黛云现如今已显怀，微微隆起的肚子被她牢牢护住，哪怕后腰撞在桌角疼痛难忍。

“陛下？”

“贱人！竟敢用假虎符来糊弄朕，朕的计划全部毁于一旦！你怎么敢，怎么敢。”

安竹音说的咬牙切齿，不等程黛云站稳，他就欺身上前死死捏住程黛云的下巴，眼底猩红的看着她。

“陛、陛下。”

程黛云感觉自己的下巴快要脱臼，一双眼睛惊恐地看着安竹音，双手不断的试图掰开他的手。

对上她的眼睛，安竹音有了片刻的恍惚，程黛云便趁机挣脱，后退几步扶着桌椅勉强站稳。

安竹音突然平复下来，负手走到正位坐下，沉声道：“来人。”

“陛下。”

“去，让府医配一碗堕胎药送来。”

在场之人皆倒抽一口气，却无人敢出面求情。

“陛下，陛下！虎符是真的，一定是真的。我母亲亲眼看见父亲放进去的，绝不会是假的！陛下，这孩子可是你亲生的嫡长子，你怎么舍得。陛下，求你了……我知错了，我立马修书给母亲，让母亲再去……”

程黛云扶着肚子在他跟前跪下，浑身颤抖，拉着他的衣摆苦苦哀求。

安竹音神色淡淡，微微皱了下眉，不悦的说道：“不必了，你们程家九族都没了。若是修书，还得烧给他们，你这是找朕的晦气。听话些，朕或许还能留你一命。”

“没、没了？”

安竹音稍微一用力，便将她踢开。

“你以为盗取虎符程家能全身而退？只是朕没想到，竟被东启摆了一道，虎符是假的。”

安竹音轻嗤一声，温润的五官却满是阴戾之气。

“你说过，只要我替你拿到虎符，会保我程家无虞，让我做你的皇后。为什么？你为什么！”

程黛云艰难的站起来身，珠钗发髻散乱，眼神没了聚焦，就连质问都是那么的有气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