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也气喘吁吁的躺在地上，看着湛蓝的天空和若有似无的彩虹。

“悯先生，我真是你们的君上？”

悯先生站在他身后，低头看着他，十分笃定的答道：“是。”

“为何这般肯定？”

“天穹谷已存在数百上千年，历代君上和天穹谷生生相息。自你父亲离世，你下落不明后，天穹谷内的的所有生物日渐衰微。君上现在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和您的存在有关系。”

裴也眨眨眼，单手扯下头上的抹额，将其紧紧握在手中。

是路锦幼生辰宴前夜送他的那条。

“那这有什么好的？没了我它就会逐渐消亡，没了它，我还是我。依先生所说，这里只是困住我的牢笼罢了。”

“君上，若天穹谷消亡，天下将会陷入无休无止的战争之中，你所爱之人也在其中，不是吗？”

裴也利落起身，边走边重新戴上抹额。

“君上！”

“日后的事日后再说。”

夜晚，裴也躺在偌大的床榻上，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拿着碧环看。

室内的烛光给碧环染上了一圈柔和的光晕，映入他眼中，连带着他的目光也柔和下来。

看了好一会，裴也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帕将碧环好生包起来，那丝帕上印着一抹红，和碧环的绿恰好相称。

这些都是她给他的东西，他一直随身携带，就像她不论何时何地都与他在一起一样。

……

“柳司命，你怎么穿成这样？”悯先生指着柳鸢问道。

“今日不是陪君上出谷吗？”

“你也去？！”

“怎得我就不能去？”

“你去了这谷中谁来主持？”

“难不成天穹谷除了你我就没活人了？再说了，当初说好了的，待君上回来我就……”

“得得得！去！你去……”

悯先生连忙打断她的话，生气的拂袖率先离开。

“君上，咱们也走吧。”

“嗯。”

裴也觉得自己和柳鸢之间的身份有点奇妙，又有点尴尬。

柳鸢对他毕恭毕敬，可他对柳鸢又下意识的尊敬，搞得两人时常都不知道怎么办。

这次出谷除了他们三人外，还带了几名侍女随行伺候。

宋玉素偷偷摸摸的跟在他们身后，她这几日每天往天君殿跑，就为了和天君殿的侍女搞好关系套近乎，打听裴也的消息。

不过天君殿的侍女和天穹谷其他地方的侍女完全不一样，不论你和她们说什么都能聊的兴致勃勃，唯独涉及到君上的话题，她们从不多说一个字。

宋玉素见问不出来什么，也就不问了，省得把人弄烦了更讨不到好。

好在她时刻关注着天君殿的动静，昨夜开始天君殿的侍女都格外忙碌，她立马发觉不对，便彻夜蹲守在外。

不过她所处的位置太偏，视野也不好，只能看见一行人的下半身，走远了也就只能瞧见个背影。

宋玉素入谷已有一月有余，将近两月，这期间从未听说有谁出谷，也没瞧见有通往谷外的道路。

现在可好，宋玉素远远的跟着他们来到一处水流平缓均匀的瀑布。

她看着瀑布慢慢打开，显现出一条望不到头的青石板阶梯，阶梯两侧绿荫覆盖。

从天上洒落下来的金光被树叶分割成细碎的光点照在阶梯上，像极了一条直通天界的闪烁星路。

最后一名侍女进去了，瀑布随之关上。

宋玉素快步跑过去，可瀑布一点反应都没有。情急之下，宋玉素深吸一口气，憋住呼吸直接下水走向瀑布。

“嘶~啊！”

刚碰到瀑布的水，裸露在外的肌肤就被清透见底的水灼伤。

宋玉素抬手摸了摸脸上灼热发痛的地方，很烫很黏，想来是出血了。

宋玉素后退一步，捂着脸上的伤处抬头看了眼瀑布，突然发现身上完好无损。

“衣裳……”宋玉素呢喃道。

衣裳是天穹谷的侍女服，宋玉素一咬牙，脱下最外头的罩衫包住头，一下子就钻进瀑布。

一出来，裴也就听见了虎啸，他疑惑问道：“这是……照雾山？”

“确是照雾山。”悯先生答道。

原来照雾山连接着天穹谷，东启多年来一直压着南阳，难道也和这有关系？毕竟照雾山在东启境内。

“君上，请上马。”

侍女从来树后牵来马，裴也看了眼已经消失不见的阶梯出口，此时身后就是照雾山的断崖。

裴也翻身上马，走在最前头，带着众人出山进玄城。

……

“小五？小五！”

“啊？”

霍媛不悦的敲敲桌子，道：“啊什么？到你出牌了！真是的，想什么呢。叫我们来陪你，你倒好，一直走神。”

路锦幼不好意思的笑笑，立马坐直了看着说中的牌，随手丢了一张。

霍媛直接翻了个大白眼，连余姝瑶也捂着嘴笑。

“哈……出错了出错了，我换一张。”

“公主可是在想过几日的武举人选拔，裴侍卫会不会出现？”

余姝瑶放下手中的牌，柔声说道。

霍媛也跟着放下牌，道：“这还真不好说，这人都销声匿迹半月有余了吧。都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什么的没见着，谁知道他现在……”

“霍姑娘。”余姝瑶打断喊道。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意思是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是啊，要不去问问二殿下和三殿下？”

“对呀！这事一直都是我父亲和二殿下负责的，近几日三殿下也被二殿下召去帮忙。要不去问问？看报名的人有没有裴也的名字。”

路锦幼听她们两人这样一说，一下子来了精神，但也就精神那一下子，立马又萎了。

“不行，武举人和科考一样，五年一次，报名的人数不胜数，要是翻名册，得翻到何时去。而且……”

话说到这儿戛然而止，她冲两人使了个眼神，示意她们俩看看周围，这下子三个人都无精打采的了。

“陛下好好的怎么调这么多禁军来你宫里啊？”霍媛趴在桌上问道。

路锦幼耸了耸肩，起身坐到旁边的摇椅上，躺在摇椅上晃悠。

余姝瑶见二人一个趴着一个躺着，她拘束惯了，坐姿端正的看着两人，表情颇为无奈又觉得有趣忍不住轻笑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