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程雅丽打量的目光落在楚心悠身上：“你是什么人？”

楚心悠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我是人。”

程雅丽被她那双幽深的眸子震了一下心神。

就像是被森林里的野狼锁定了目标，却没有立刻向她发动攻击，而是虎视眈眈的盯着她的感觉。

“我在问你，你养过艾……俞夕月吗？”

“我生了她！”程雅丽道。

楚心悠冷笑一声：“生了她又怎样？”

“生而不养、不教、不管、不顾、不闻、不问，你有什么资格做她母亲？”

“我……”

“她的生日你知道吗？”楚心悠打断了她说话，看着她皱眉回想的样子，也没指望她能回答她的问题。

“俞归，夕月的生日。”

“阳历三月六号。”

楚心悠再问：“俞夕月今年多大，你知道吗？”

程雅丽抬头，迟疑道：“二十……四？”

楚心悠再次冷笑一声：“俞归。”

“虚岁二十三。”

她又问道：“她最喜欢的食物你知道是什么吗？她最讨厌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程雅丽听她这么问，立刻挺起了胸抬起了头，眼神也自信极了：“当然！她喜欢吃七分熟的菲力牛排，最讨厌的人……应该是俞念笙。”

楚心悠奇怪的看她一眼：“为什么这么说？”

程雅丽轻蔑地笑了笑：“因为每次她回家的时候就念叨一件事，就是厉琼岚和俞明诚对俞念笙有多么多么好，看的她有多么多么羡慕。

我估计啊，看得多了，这羡慕到最后也会转化成嫉妒和恨吧，那讨厌的人自然就是俞念笙啊！”

程雅丽说着说着还翻了个白眼：“不是我说，一个小丫头片子，还不是她亲生的，干嘛跟宠公主似的……！”

“我家乐意。”

俞归打断程雅丽的话，冰冷的目光直视着她，直把她吓得不敢再出声才继续道：“夕月从来都不喜欢吃牛排，她喜欢吃的是水煮蛋。”

“喜欢吃牛排的是俞鹤阳。”

艾美从楚心悠身后走出来，看着程雅丽的眼神古井无波，好像一切她都不在乎了：

“因为每一次你都怕俞鹤阳吃不饱，所以特意吩咐保姆做很多，吃不完的就会给我吃，我没有别的食物，只能吃那个牛排，以至于从那以后我看到牛肉就想吐！”

“我喜欢吃水煮蛋是因为我八岁的时候，有一次你多煮了几个水煮蛋，亲自给我拿了一个。

因为是你亲手煮的，又是亲手拿给我的，所以我没舍得吃，一直留着。最后却被俞鹤阳抢走，发现那颗鸡蛋已经臭了，扔进了垃圾桶里。”

艾美停顿了一下，所有人都沉默地听着她说话：

“我最讨厌的人也不是笙笙，更没有你说的羡慕嫉妒恨。

相反，她是我最崇拜的人。

京都第一名媛，即便过了十年，仍旧没有人能与当年的她相提并论！”

“况且她比俞鹤阳更像我的手足。

我当时说起那些，也只是期盼着你和爸爸能够像三叔三婶宠爱笙笙那样宠爱我而已。”

程雅丽看着艾美艳丽无双的脸，眼里一阵刺痛，她嗤笑道：“怎么，你这是嫌我们不够爱你啊？

你看看你那张脸，长得跟狐媚子一样，哪一点跟……”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她猛地停顿住，眼眸慌乱的转了转，捏着手提包的手不断收紧。

正想着怎么把话圆过来的时候却听到了一道压抑的声音：

“你说什么？”

艾美死死盯着程雅丽，一字一顿的问。

被吓了一跳的程雅丽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装作根本不知道刚才说了什么的样子耍赖道：

“我说什么了？说什么了？不就说你两句吗！怎么，你还要上手打我啊？”

“我告诉你，俞夕月！不管他们今天用什么招数阻止我带你回去，那都是没用的！

我是你妈！我要带自己的女儿回家天经地义！谁也没那个资格拦我！”

“是吗？”

楚心悠再次挡在艾美面前，程雅丽嘴上说让艾美去求那个什么公安部副部长，可实际上——

就是要把她送到别人的床上，用自己女儿的身体做交易！

要不然俞鹤阳在她心里那么重要，她自己怎么不去？

“俞夕月的一切你都不知道，还没有俞归这个堂哥清楚，你凭什么自称是她妈妈？”

“你从来都没养过她，没有陪她学过说话，没有陪她学过走路，也没有送她上过学，更没有给过她一分零花钱，就更别提教育资费和生活费了！

如果没有俞归的父母你以为俞夕月能活到现在吗！”

“她长这么大，你抱过她几回？恐怕一回也没有吧！她得到的所有的关心和照顾都来自俞归的父母！

现在你看她到了可以结婚的年龄了，就迫不及待的开始找一个能帮到俞鹤阳和俞明义的人让她去联姻了是吗？”

楚心悠气的浑身发抖，白色礼服上干涸的血迹看起来尤为触目惊心：

“你自己从未对她付出过一分，却想牺牲她的幸福索要回报？”

程雅丽被她的话堵的哑口无言，最后竟只有干巴巴的一句：

“我是她妈！今天我就要带她回去！谁也拦不住我！”

说完，一把推开楚心悠，拽过艾美就直接往台下走。

楚心悠本来就是强撑着站在这里，被程雅丽这么一推，竟反应迟钝的没有避开，直直往俞归的怀里砸去……

艾美被拽了一个踉跄，付彬野连忙抓住艾美另一只手，三两步窜到前方抬腿踢了过去。

“死老太婆，不要吠嘶！”

“哎呦！”

扑通一声，程雅丽摔倒在地，扶着腰窝痛苦的哀嚎着。

艾美冷眼看着她，右手不断揉着左手手腕。

付彬野那一脚根本没用力，只不过是让她的肉痛了点，想让她松开手罢了。

她自己刚才不是不想甩开她的手，但程雅丽还是她名义上的母亲，所以她不能动手，也不能开口骂人，在外人面前，她就连反抗都不能太激烈。

否则，就是一顶忤逆不孝的罪名扣在她头上，成为这个圈子里的笑柄。

她自己没关系，但不能给三叔三婶的脸上抹黑。

程雅丽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叫了半天，却发现没一个人过来扶她，气的她直接从地上爬起来，两三步冲到艾美面前，抬手就是用足了力气的一巴掌。

她打不过付彬野，难道还收拾不了这个小丫头片子了？

艾美没躲，她就那么直愣愣的站着，程雅丽脸上的狠戾被她看的一清二楚。

她想，

这一巴掌就算是——

还了生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