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红的名字从董玲玲的口中说出的时候，陈文杏已掩饰的很好，若换做其他人在旁边一定看不出他有什么变化。

可惜，在陈文杏身旁的不是其他人，而是董玲玲，一个几乎了解他与上官红之间所有事情的董玲玲。

上一次，董玲玲去江黄村找他，告诉了他一个关于上官红的事情，那便是上官红要嫁给柳满庭为妻。这一次，董玲玲又会告诉他一个关于上官红的什么事情？

他猜不出。

笃，笃，窗外传来鼓声，二更天。

笃笃的更鼓声也打破了忘春阁内，无比冰冷的寂静。

董玲玲笑问道：“你不想知道？”

陈文杏艰难地张了张嘴，说出一个“想”字。

董玲玲身体前倾双手撑在桌子上，二人的脸贴的很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对方呼吸出的热气，“答应我，你不绝会后悔。”

陈文杏沉默，沉默一般有两种意思，一种是默认，而另一种则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董玲玲则将他的沉默当做是第一种意思，“上官红的父亲是被满庭哥哥亲手杀死的。”

“啊？”陈文杏惊呼出声，这个事情太过震撼，震撼到可以击溃上官红的一切。

董玲玲缓缓地将当初柳满庭怎么找到上官家，以及上官家如何被覆灭，以及最后柳满庭用她的短剑刺入上官刃的胸膛。

寂静，如死一般的寂静再次充斥着望春阁。

伙计悄悄地走进忘春阁，将一壶酒轻轻地放在桌子上。

可酒壶还未碰到桌子，陈文杏便伸手将酒壶拿在了手中，伙计见状又悄悄地退了出去。

他仰头将酒壶中的酒往嘴里灌。

仇人若是假的，那之前为了复仇而经历的苦难，艰辛，心酸又算是什么？

他甚至不敢去想，如果上官红知道这个消息她会怎么样？会不会真的崩溃？

她嫁给了亲手杀害父亲的仇人，而且为了守护这个仇人的家族，城邦差一点拼尽了生命。

陈文杏终于开口，向董玲玲认真地问道：“这个事情柳苍术知道吗？”

柳满庭既然能够选择与上官红成婚，就不会傻到将他杀死上官刃的事情说出去。可董玲玲却不同，从感情上，她与上官红是敌对的，敌人的痛苦是对己方最大的抚慰。

但从董玲玲到现在才将这个事情说出来，看得出来她还是想要替柳满庭保守这个秘密的。

可她的丈夫柳苍术则不同，他一定会用尽所有方法去摧毁柳满庭，而从上官红入手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董玲玲并没有回答陈文杏的问题，“我就算你答应我了。你要知道君子一言，驷马……”

陈文杏的手在董玲玲说话的时候已握紧了雁翎刀的刀柄，正因为他这个动作也打断了董玲玲的话。

董玲玲脸色骤变，颤声道：“你，你要替她报仇？”

刀出鞘，森寒如冰。

董玲玲忍不住向后退了半步，任何人在遇到危险的第一反应都是闪躲，就在她的惊讶中陈文杏握着雁翎刀冲出了忘春阁。

很快便有金属交鸣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朵，她冲向窗口向外看去。

她看到陈文杏正在与自己的丈夫柳苍术战在一起。

妻子深夜未归，作为丈夫，即便不出去寻找也该知道妻子的下落。

仆人在打听到董玲玲包下红莲楼的忘春阁与墨菊姑娘，并邀请一个男人前往的事情后，定是在第一时间回禀柳苍术。

柳苍术哪怕自信到董玲玲绝不会做出任何对不起自己的事情，可他又怎么会真的放下心来，所以，他赶到了红莲楼，但却并没有直接进入忘春阁，而是选择在外面偷听。

董玲玲因为一心都在陈文杏的身上并没有去注意外面。而陈文杏在柳苍术出现时就已经发现了，却无法断定这个人是谁，就在董玲玲用很轻很媚的语气说出“牺牲”二字时，他感到外面人的灵气出现了一丝难制的波动，单凭这一点他判断外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柳苍术。

他此刻就想知道董玲玲有没有将关于上官红的事情告诉给柳苍术。

他从董玲玲这里一时之间得不到答案，便想到从柳苍术那里得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