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爱民点头，陆川又继续说，“这件事，你还要和嫂子商量着来。我这里就一小个体户，虽然工资给的高，但外界的评价，你也知道。”

“川儿，你的心意我就不说谢了，你嫂子绝对不会有那些想法。但有一点我强调一下，绝对不能搞特殊，该安排什么工作你说的算，别的不要考虑。工资更不能比别人高！”

说到最后，冯爱民黑了脸、公事公办的态度。

陆川“扑哧”笑了，“ 哥，我要给嫂子喊来，你还敢这样不？”

“喝酒喝酒。”

两人相视大笑。后面的话就是闲聊，但是说到冯爱民即将履新的宣传部，陆川给出自己的建议：“这个部门看似没有别的部门重要，但是一把手要进常委的。哥，搞好关系，想要什么就跟我说。”

“川儿，哥啥话也不说了。”

先不论真假，能说出这些话，冯爱民就感动不已。

两人喝了一杯酒，陆川不说话低头沉思，冯爱民直接说道：“川儿，你这就不痛快了，有啥话就直说，别搁心里琢磨来琢磨去，想怎么绕弯子说。”

陆川就笑了，“冯哥，还是你了解我。”两人喝的不多，加起来两瓶啤酒，陆川眸光晶亮，“是这样，肖雅的二哥，在临县宣传部任干事也好几年了，一直没啥机会。我寻思着，你这边稳定以后，看有没有机会给他调过去。”

调动工作，尤其跨地区，从地方往省城调，难上加难。

“你说的事，我记着了。放心，川儿，只要有机会，我肯定使劲儿。”冯爱民是直性子，有一说一，这点陆川清楚，也就不跟他客气，“需要我怎么配合，你说话。”

两人心照不宣。

一顿酒并没喝多少却尽兴。冯爱民走的时候，眼里都是光，浑身的劲头，和来时判若两人。

外边大家的一顿饭也吃的差不多，曲威特意给陆川留着菜，就怕他只喝酒不吃饭。一碗红烧肉端上来，顿时就觉腹中空空。他急忙盛了碗米饭，坐在桌前，边吃边交代曲威明天开会的事宜。

曲威已然养成了事事记录的习惯，看着掏出个小本子边听边记，陆川忍不住赞一句：“真有你小子的。这习惯不错。”

“明天必须全员到齐，先就人员情况再摸摸底儿，我好心里有数。如果真有不能胜任的，咱也别强人所难。”陆川想的周到。说的委婉，曲威自然清楚他想表达的意思，不断点头应是，然后又说：“明天和厨师要定菜品种类，菜单的制作要尽快尽早。”

开业前的准备工作琐碎繁多，需要一样一样地安排落实，这一点两人深有体会。但等一切就绪再开业，又很耗费时间，最好的办法就是定一个日子，没什么理由改变，然后通知相熟亲属朋友等，凑个热闹，图个红火吉利。

陆川从头开始往后捋，事无巨细，曲威整整记了三页纸，合上本子，他问了句：“开业咱准备怎么搞活动？”

依据以往经验，活动必须红火，才能打出知名度。

他相信以陆川的脑子，这么点事儿必定早就想好了。

“你出方案，以后餐饮方面就归你全权负责。”

曲威下意识推辞，被陆川给拦住：“你别想偷懒，这么烧脑的事儿，你得拿起来。”其实很多时候的各种出乎意料的行为，都是被逼出来的。不到非必要完全体现不出智慧。

陆川觉得现在的曲威就是这么个样子。

感觉背后有他，依赖惯了。思维习惯性地以他为导向，以他为重心，又以他的决定为准。

“其实你符合职业经理人的素质。”这话冒出来，曲威听得似是而非。但包含“素质”二字，他也就当做夸奖来听，“缺少的就是经验。积累经验的过程意味要不断干活，然后总结经验。”

“陆川，你让我干啥我都行，但你让我独自管理，我肯定不行！”曲威说什么就是不同意。

没办法，陆川只好说：“放心，我每天都过来。遇到什么难题，找我。”有他拍胸脯保证，曲威急切的情绪也就稳下来。

老虎和夏飞等人吃完了饭坐在一起聊天，见陆川吃完，夏飞凑过来，“哥，你说让我干啥我干啥。”短发长了又被她给剪了，不认识的人看到她第一眼都将她错认成小伙。

陆川上下打量她一番，“给你个任务。”

“哥，你就说吧。肯定办到！”

不知她说话是不是受王老虎影响，总有种不问青红皂白就答应的盲目信任，陆川不由得一阵抚额。

“其实也不是什么实际任务，就是你一个姑娘，剪这么短的头发，容易被人误会。”

“误会不误会也不干别人的事，我喜欢。”

陆川被怼得没话说，有时他都觉得夏飞和以前的他很像，因此也就特别留意她，生怕她在这儿不适应抑或受委屈。现在看，他担心的问题应该都是多余的。

“行吧，但你记住，若有人借喝酒的由头，故意撩拨，一定说话。”

陆川对陆花也没这么关心过，对这么个外人，从相救到照顾、负责给工作住处，关心得十分周详。若不是身边人都了解陆川为人，很可能谣言四起，恐怕连远在新县的肖雅都会知晓。

“撩拨”这个词儿，陆川用的十分自然。但他对面的夏飞脸倏地就红了，搞得他不明所以，直到曲威在桌子底下接连捅他几下，他才回过神来。

现在是八十年代初，还没有前世那么开放，涉及男女关系的问题上相当敏感。

意识到这一点，陆川马上道歉：“对不起夏飞，我用词不对，只记得你是哥们儿了。”

他没发现自己说完这话，夏飞眼中一闪而逝的失望。

但曲威看见了，他又看看无知无觉的陆川，不知他是真不知，还是装作不知。不由得叹了口气，转换话题：“陆川，明天打算请什么人过来？”

“明早我拟名单和菜单，你负责采买。”

“放心，就瞧好吧。”

两人对视之间，又有一种从头开始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