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城，双子楼。

钟以归躺在床上，乌黑的头发已浓白，看上去有六七十岁的老态了。

曾怀家为他检查完身体后嘱咐几句，提着药箱坐上电梯离开。

“钟叔叔喝水。”宋漫端了一杯水过来，放在他的床头。

现在外面的情况不好，太多声音争吵，每个人都想要自己的话被别人重视。

尤其是烈阳和冷月还有基地的防御部——黑市的丧尸给众人打了一阵兴奋剂，都纷纷闹着要个说法解释。

当天的事情发生之后，宋漫叫醒了烈阳和冷月两个异能小队，也联系了防御部把守各地，准备把这两天进入黑市过的所有人排查一遍，但是需要时间。

宋漫也心烦，她在楼道里抽了根烟才缓解情绪。

自打被钟以归重视、成了烈焰和冷月两队的总队长之后，宋漫很少有放松的时刻，那点儿少女的天真青涩感觉也去了不少，在外面面无表情的执行任务时，新来的成员都怵她，还给她按了一个“冷面女王”的称号。

电梯又开。

宋漫看去，站起来走过去叫了一声：“闻姐。”

闻洁点头，小声说：“医生怎么说？”

“还是那样，身体机能下降，只能靠着药物吊着了。”宋漫和她并肩走。

闻洁嗯了一句，和钟以归说话：“老钟，怎么样？”

钟以归腿上放了一本厚厚的笔记本，页脚磨损抽丝，可见他主人时常翻阅记录：“没事儿，挺好的。”

闻洁坐在床边，看着宋漫：“外面都吵着要个说法，老钟身体不好，这件事儿就由你去处理吧。”

“哎！”钟以归打了一下闻洁的手臂。

闻洁不看他，只注视着宋漫：“能不能处理好？”

宋漫和钟以归对视一眼，又看回闻洁，点头：“嗯！”

闻洁说：“那你去吧，这里有我看着。”

宋漫乘坐电梯离开。

这一个大平层只剩下两个人。

“我也是在为她铺路，你想推她做下一任领主就得让她积累威望，你刚才也没打断，不是吗？”闻洁拿起床头的药撕开。

这药早过期了，但是也比没有的好，现在什么不是过期的？谁忌讳谁就活不下去。

钟以归叹气：“我还不知道能撑多久，下面的人虎视眈眈，都盼着我死了来做新一任领主，尤其是圆盾基地那位，他有怎样的心，谁不知道？如果领主的位置掉到他那里，这儿就成了第二个圆盾了。”

闻洁就是随着圆盾迁徙过来的，对于圆盾的管理层如何贪婪腐败，她心知肚明。她现在成了曙光基地资源部部长，不再是以前位卑言微的职员，有了改变的能力，也不希望曙光重蹈圆盾的旧路。

“宋漫是个好苗子，本性就不错，有领袖的品质，从不悲观不萎靡不放弃，但是她的历练太少了，行事对那群人来说还是太稚嫩。”闻洁担忧，“但是放在现在的环境来说，她又是最合适的不二人选，只有交给她，曙光才有延续下去的希望。”

“……如果我走了，麻烦你和樊厉等对她多照顾。”

“好。”

……

是夜晚。

宋漫没有回去，掉头去了防御部。

“怎么样，调出来了吗？”宋漫一手撑在桌子边上，一手撑在褚知深坐着的椅背上。

褚知深现在在防御部工作，他记忆力不错，脑子灵活，被钟以归调过来的。

褚知深在电脑上操作，调出长长的一张表格，人数太多，还有很多没显示出来：“这只是一部分的，剩下的还要些时间才行，二十分钟。”

“好，那我去眯一下，好了记得叫我。”宋漫坐在掉了皮的黑沙发上，身体一歪，脑袋靠在扶手上，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呼吸声平稳，沙发上的人一动不动，原先看着电脑的褚知深停下手上的动作，站起来去衣架上取了自己的外套盖在宋漫身上。

时间回到褚妈临死前的那一个夜晚。

夜凉如水，褚妈拉着褚知深的手，双眼含泪，感知到自己快要不行了。

“小深，之前是妈错了，不该瞎凑合你跟于思，让你和漫漫的关系僵硬……妈错了，妈只顾着想让你快点成家安稳，没想到那不是你想过的生活……这人到了快死的时候，什么是看不开的？你过得是自己想要的就好了。”褚妈叹气。

褚知深说不出话，双眼通红。

褚妈摸摸他的头：“不要跟个木头一样，要表达，我走了，你照顾好自己，如果有一天世界恢复正常，拍张春天的照片烧给我……”

褚妈和褚爸相识的那一天是春天。

褚知深和宋漫等人一起帮褚妈整理了后事。

很长一段时间褚知深比以前更不爱讲话，宋漫开导了他很久。

宋漫，宋漫。

她真的是个温和的太阳，坚韧有力量，谁迷上她都不奇怪。

褚知深抚平她蹙起的眉心，看了一会儿，才去处理剩下的尾巴。

黑市出现丧尸是第一例，那个被咬的男子同行的女子说，他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然后就倒地不起。

褚知深皱眉，去调取了一批最近一个月新到基地的人。

说不定是偷溜进来的丧尸，可是六级丧尸没有心跳，现在检查系统很完善，按理说不可能会逃过啊。

他支着下巴，电脑灯光在脸上明明灭灭，手指切换页面，又去做了一份一个月内新入基地还去过黑市的表格。

丧尸需要血肉补充，如果没有新鲜血肉，蚕食其它同类或者动物也能充饥，长时间得不到饱腹会使得丧尸行动迟缓，进入低耗能状态，再嗅闻到食物的味道会陷入贪婪疯狂状态。

四、五级丧尸在半个月内不进食就会陷入低耗能期，为了保险，褚知深把区间调到一个月。

表格打印出来，褚知深装订好，放在桌子上掐着20分钟再叫醒宋漫。

宋漫脸上睡出印子，眼睛里布满红血丝。

“OK，谢了谢了。”宋漫接过成册的纸。

褚知深蹲在她面前，给她说了自己的想法。

宋漫沉吟：“照这样说的话，你再帮我个忙。”

“什么？”

“帮我查一下最近有没有挂失的人，然后再查一下谁的ID卡几个月都没刷了。”

基地里去哪里都要刷ID卡，几个月都没有动静的人很少，保不齐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