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怎么就哭了呢？

将问我有点麻。

虽然自己对待艾妲的态度不冷不热，但客观来讲，自己应该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吧？她这眼袋肿得像是被渣男甩了后无助地哭了一宿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或许是太过疑惑，将问我很快地就从刚睡醒的朦胧中脱离出来，得以重新仔细审视艾妲现在的样子。

或者说两人的样子。

将问我从原本蜷缩坐着的姿势变成了平躺，背后垫着的好像是件长款大衣，身上还盖着一件羽绒服外加一件毛衣。而艾妲则是侧身抱着他，头垫在将问我的左肩几乎整个人都粘了上来，上身只剩下了一件贴身的棉长袖勾勒出傲人的身线。

或许是将问我这一次成长后变得高大了许多，又或许是女式的衣物尺寸偏小，盖在两人身上的衣服难以完整地裹住两人。

‘所以她搂得这么紧，是被冷的？’将问我看到侧身的艾妲后背还暴露在遮盖之外，心情有些复杂。

艾妲的眼袋有些浮肿，眼眶旁不自然的玫红色与旁边皮肤被冻出来的苍白泾渭分明，这是哭了很久、还哭得很厉害的证明。

她的头发也凌乱地披散开来，这还是将问我第一次见她如此狼狈。

在少年的印象里，艾妲拉姆这个女人绝对是RPG游戏里二周目才能揭露的隐藏剧情里的隐藏BOSS。

而且还是那种，一周目身份神秘逼格从头到尾不落一点，知晓众多隐秘却又当谜语人，在剧情的中段登场后就一直待在主城角落的店铺里不见有什么走动，到了关键剧情才突然告诉主角某个重要信息用以破局的剧情推进NPC，直到一周目结束都还身负众多已有信息说不通逻辑的谜团。

关键是卡图建模还整的特别好看，明摆着有故事却又不给你开个人剧情，勾人的狠儿。

只有你拿到毕业套装和一周目结局关键道具后，再查查攻略在二周目里走个全收集，完成某些又费时间又折磨人的条件后，她那里才会多一个对话选项以进入这个必须通关一次后才能解锁的额外结局。

按这个流程，她会在最后摇身一变成了一切的幕后黑手，故事终幕在一个有着逼格很高、怎么看都是大决战的任务名的副本里孤独地站在一个特效很炫的大空间正中心等着你。

在一番中二的对话后，她就会亮出血条开始展现游戏制作人的恶意，用各种离谱的攻击机制逼得你在二周目还要继续交学费。

要是这个RPG还带着点ACT要素，制作人还姓宫崎，那可能她还会有第二阶段甚至第三阶段，战斗过程中还一直读你的指令上蹿下跳。

再变态点，她还能回血。

总之艾妲拉姆这个女人在将问我心里就是这么个形象。

不说幕后黑手不黑手的，至少在逼格上她是向来不落的。

就如同她那没有任何一种人种特点、只能用“完美”一词来形容的面容一般。哪怕是在疑似大哭一场后的现在，那份凄美与柔弱间也是如此的圆润自然，就像是蒙娜丽莎在微笑，有种“好像就应该是这样”的感觉。

她生来就该是如此地出尘，她注定端坐在云间、端坐在这片所有人共同拥有的蓝天之上，俯视众生，背负青天。

艾妲拉姆，初见时她给将问我的第一感觉就是——介于人与神之间，又既不是人，也不是神。

她展现出来的“存在”超脱于众生，能够符合将问我认知中所有最美的面貌细节都能在这副近在咫尺的金发少女的脸上找到。

却又不显得过分神化，依然能轻而易举地找到其中能够真正让人动心的点，令你恍然感到好像她又不是那么的超脱，毕竟你还能够在她身上理解并分辨出自己认为的那份“美”。

就连不是颜控的将问我，在如此近距离下也不得不承认——艾妲拉姆那犹如淡粉色水晶果冻般的双唇确实很漂亮。

唇瓣随着少女酣睡中吐出的微弱喘息轻颤，微光在粉红的肉色上又映出一层水润的透明，柔软这个触觉概念便这样被强硬地写进了视觉当中。

让人忍不住想要轻咬上去。

咳咳，跑题了。

将问我最多承认自己觉得裤袜、特别是腿环的部分很涩，但绝不会承认自己单单对女孩的嘴唇动了邪念。

只是觉得人家的嘴唇漂亮就想要咬...亲上去，那不就是变态了吗？这种念头，只是存在本身已经可以算是性骚扰了！

不行！

自己最多只是闷骚，不能是变态。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在意起认识不到十天的女孩的嘴唇，但想清楚的将问我还是选择了别过头不去看它。

眼不见为净！

但也就是这别过头的小动作，晃醒了大半个身子趴在将问我身上的艾妲。

但她没有说话，也没有起身，只是抬头看着将问我的侧脸。

毕竟是太近了，哪怕是没有「自我控制」的被动加成，将问我也能清楚地感知到自己脖子边的少女的呼吸节奏产生了改变。

第二十六章 前往中心城

似乎是觉得有些尴尬，将问我不太想先开口。

便任由着沉默发酵。

有着完美容颜的少女的注视似乎有着能够放大人性弱点的魔力，觉得有所亏欠的少年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克服数次危难、无论怎样强大的敌人都能向其挥出刀刃的少年在一双清澈红宝石的注视下，还不到三十秒就选择了缴械投降——

“艾妲拉姆。”将问我有些别扭地转过头。

“为什么是全名？”

“....不行吗？”

“我不喜欢。”艾妲的头没动，但将问我觉得她应该是摇了摇头。

“为什么....算了。抱歉，是我生分了。”

“叫我艾妲。”

“艾妲。”

“嗯。”金发少女的嘴角翘起弧度。

但将问我又别过了头。

“为什么不敢看我？”

“没什么。”将问我在嘴硬。

‘太近了，用那两只诱人的水晶果冻在这么近的距离对我微笑.....简直就是犯规。’这样的想法不受控地出现在将问我的脑海里，不愿承认自己有非分之想的少年只能别过头。

“你心里有鬼？”

“什么叫我心里有鬼....”

将问我觉得有点奇怪，两人的交流一直用的是英文，英文里有“心里有鬼”这种很故乡化的说法吗？还是说，其实大不列颠这边也有类似的俚语？

“就是有，你不敢看我。”没等将问我想明白，艾妲的声音又打断了他。

金发的少女抬手把头发灰了小半的少年的脸再次掰了回来，强迫其重新与自己对视。

“我没有。”将问我还在嘴硬。

“你就有。”艾妲不依不饶。

“说了没有。”将问我撑不住了，决定转移话题，“对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艾妲也不再追击，但也没有起身，就这么一边继续抱着将问我一边回答：“一种特殊的手段，你可以理解为预言或是占卜。”

“好吧，挺厉害的。那....现在该怎么办？”成功转移话题后，将问我直击主题。

“继续走。”

“走去哪？”将问我疑惑，这回答的意思好像不是指回阿瓦隆？

“去「卡美洛」。”艾妲又回答了一个新地名。

卡美洛，是亚瑟王英雄传说中亚瑟所统领的王国都城，以坚不可摧的城堡闻名，同时也是着名的「圆桌骑士团」所驻扎的地方。而在这个有着始源之地与袭名眷族存在的超凡世界里，「卡美洛」其实是大不列颠境内最着名的「中心城」。

所谓「中心城」，就是超凡公开之地。灵能的存在，在那里只会是家喻户晓的常识。灵能者与自然精灵能大大方方地在普通人面前展现着自己超凡的一面，普通人通过一个比较温和的方式了解到超凡之后也会对其习以为常且普遍心生向往，而「中心城」也会以某些方式提供给普通人借助始源之地成为灵能者的渠道。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可能只是世界观歪了一些的城市，但「中心城」存在的真正意义还是提供给超凡者一个相对自由的交流空间，真正地为超凡者们创造一个能够正常生活的“社会”。

从整体出发，这对于超凡力量的培育与发展无疑是起到了重要的正面作用。

从实际出发，「中心城」能够存在也是必然的。始源之地与灵能者，几乎是送到国家面前的肥肉。

灵能者，哪怕只是一阶那也是肉体力量超越人类极限的存在，高阶灵能者更是能轻易地独自完成针对战略点的打击行动，下限和上限都很高，不论是基层士兵还是战略威慑都完全能够胜任。

就是这样的战力单位，理论上灵能者要形成这样的战斗力所需要花费的成本.....是零。计较上时间成本的话，只要觉醒就能在极短时间内变成超级士兵的灵能者确实可以说是成本近乎为零。

而始源之地则是提供了一个能够稳定出产灵能者的方式，而且「自然精灵」本身就是一个天然在立场上有着高归属感的强力兵种，作为一个国家的掌舵人，你会排斥一个初始好感度很不错且战力强大的群体吗？

况且源地大陆这么多国家，彼此明里暗里的还摩擦不断，这块肥肉不止是单单出现在你的嘴边.....你不咬也得咬。

那么强化发展「始源之地」、「灵能者」与「普通人」之间的关系就是重中之重了，「中心城」的架构方案便理所当然地被摆在了台面上。

以稳定的多个“门”存在为前提条件，专门建立铺设一整套适用于三者的基础设施，辅以城市的概念提高三个集体对于融合社会的认可度。

就这样，三者融洽共存的超凡都市诞生了。

但「中心城」一直都是源地大陆限定，始源之地的有无是一方面的限制，更关键的是源地大陆各国的军备竞赛让超凡有了可以登上的舞台。

就这么说吧。在源地大陆，只要你足够敏锐善于观察日常生活中的各种信息，哪怕你从未实际接触过超凡，你也能隐约猜到“超凡是真实存在的”这件事，甚至还有着几个名字和神话故事里的相同的城市偶尔出现在新闻主持人的口中，一次次地证实着你的猜想。

这在神州大陆是难以想象的。

天朝帝国的始皇帝本身就是灵能者的顶峰，在神州的历史中，那位至高无上的皇帝御驾亲征，将秦国的铜戈与战旗带到了这片大地上的每一寸角落。哪怕后续帝国几度皇权更替，经历了数次动荡变迁，有着「帝皇律令」存在的天朝帝国始终是这片广袤土地上的唯一。

就算是到了皇权隐退的现代，也有着十二席「清洁工」化身帝国的坚实支柱，以个人伟力在超凡层面日夜震慑着将神州夹在中间的源地与红土。

灵能在天朝帝国的历史中贯穿始终，但天朝帝国本身却像是一道看不见的帷幕，在两千年间不断地将普通人与超凡者分隔开来，将世界清晰地划分为里表两面。

在神州，一直到「龙脉动乱」之前，你想要触及世界暗面的唯二方式——亲身接触灵能者，或是成为灵能者。

不越过帷幕，你甚至都不能发现帷幕的存在。

这就是神州大陆与源地大陆的不同。

而现在的情况又变了，柳河城有了独立的「始源之地」，所谓的“试点”其实就是「中心城」的试点。很快，天朝大陆也会诞生属于自己的超凡都市。

所以将问我对于作为老牌中心城的「卡美洛」还是很感兴趣的。

“对了，艾妲。”

“怎么了？”

金发少女转过头，看向与自己并肩的灰发少年。

两人的背影被初生的太阳拉长，一高一矮，身后的积雪还留下了四排间距整齐的脚印，一大一小。

艾妲的身材不算娇小但能迈开的步子也不大，正常赶路竟和虚弱的将问我步速相同。如此这般，说是“跑路”，倒更像是一对俊丽异常的年轻情侣别有情趣地在雪中悠闲漫步，像是要扯住时间的尾巴，巴不得再慢一些。

但将问我是死直男，觉得赶路速度提不起来干脆就趁着这段时间问点正事。

“我想起来一件事，或者说地狱笑话。”他干脆地打破了原本看起来“默契”的沉默。

“嗯，怎么就地狱笑话了？”艾妲不解。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虽然传说中亚瑟的父亲尤瑟王是听从了魔法师梅林的引导生下亚瑟，但尤瑟王也有着在卡美洛进行过大范围的巫师猎杀的描述，衍生出卡美洛城是邪恶魔法不得侵犯的圣城这个说法。”

将问我话锋一转，“也就是说，一个有着抗拒超凡意义的城市，成了超凡的聚居地？”

“嗯哼~确实是有点讽刺呢。”艾妲微笑着点了点头，“但摩根与梅林不也是超凡嘛，中心城叫做卡美洛其实也没什么。”

“好像也是哦。”将问我没再纠结，“不过话说回来，我们这时候去「卡美洛」干什么？是要回阿瓦隆吗？”

“是的。‘祈祷’必须在阿瓦隆内才能起效，不回去的话，你的身体没法继续恢复。”

艾妲顿了顿，开始解释物质界的战况：“打了这么久，大不列颠已经丢了近一半的土地，还丢了大半的‘门’。”

“虽然能稳定进入阿瓦隆的‘门’不是只有「卡美洛」有，但如今情况有变。”

“我们两个现在没什么即战力，想要回去的话最好还是走「卡美洛」的门。”

“懂了。”将问我颔首。

不过他觉得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

“既然是中心城，而且还是「卡美洛」这种有名的中心城，我们在战时过去应该也不轻松吧？”

“嗯，是这样。”艾妲没有否认。

“我已经啥都不剩了。”将问我有点麻，“所以艾妲你真的一点战斗力都没有吗？”

金发少女有点疑惑，自己已经前前后后好几次明的暗的跟将问我重复表明了这件事，为什么他还是不信。

但艾妲还是正面地回复到：“是真的，在战斗方面我真的是只是个普通女孩。”

“嗯，我信你的。”

将问我又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信了个啥反正表情确实是认真了点。

别开玩笑了，真没点本事，能一觉醒来就出现在自己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