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潜仙一直还没有眉目，却出现这么多鬼怪魔影的大逆之事，是再去碰这块木头的时候，有必要在这方面有所突破才行。

于是苍岚大步流星地向魔影巢穴走去。

到了门口，苍岚先高声禀报：“仙官在否？方士苍岚前来侍俸。”

如檀当然能猜到苍岚这么大张旗鼓地禀报，不会是来侍俸的，也客气地将苍岚迎进厅堂。

“真是难为仙官了，建木这种地方俗杂粗陋，不如天庭清净规整，不知仙官是否能习惯？有什么需要还望明示，下仙定全力配合。”

苍岚开门见山，仍是谦虚至极。

“苍岚方士多虑了！这里确实挺好，清静又不偏僻，是个好处所。你还想有什么其他安排么？可以说来听听，本座愿意兼听并纳。”

如檀也来以虚对虚，但言语间还是有相当的高高在上。

“仙官是钦领天命私访，下仙何德何能，哪敢叨扰？”苍岚心中已有判断，对付这等级别的上仙走卒还是自如得很，“只是有一事不明，不知当问否？”

“苍岚方士以莫名出身现身居五方首族的首辅之位，励志得很，天庭早已传开，我昊天大帝甚至有要把你当作世子们的楷模倡议学习哦。”

虽是恭维之言，但“莫名”和“我昊天大帝”的字眼却是异常扎眼，也许凡尔赛体就是从天庭开始传起来的，“方士是想问私访的事情吗？这可是天命钦定，不得凡人打听的。”

“见笑了，尴尬不已，楷模不敢，不像仙官可以天天焚自我晶核俸帝，得道先天之益。”这块木头的过往也是早有耳闻，苍岚也不怵他，“当然不敢打听仙官的天命之令，只是好奇，正是因为仙官钦领天命私访，为何却愿意与我分享，现在下仙有点不知所措。”

“哦，如何个不知所措了？”

“按说私访，定是秘密往之。然，我既知道，一方面当全力配合仙官，为仙官提供一切必要之便利； 二于卑职所在，一切以君主唯命，但既是秘密天命，汇报肯定又犯天命。午后我必与君主昊垚汇报即日天鉴大会之诸项安排，然今天之事不知如何处之？所以现在正进退两难了，如何处之还望仙官示下？”

“哈哈。真是难为苍岚方士了。”如檀不知是有意还是根本没放在心上，一句轻描淡写，“方士但说无妨，这次是临时特召的天鉴大会，多少事都是可以有特例的。”

“嗯。所有都无妨吗？”

“你指的所有是什么呢？你看到了什么吗？”如檀故意将头前倾，眼神突然坚毅，盯住苍岚一字一句的缓缓反问。

“仙官仙术神乎，我等下仙想盯也没法盯啊。只是方才仙官的两句话，让下仙现在还胆颤心惊，任何一句都足以让五方变天。”苍岚也是不急不缓地回应，半点没有被逼退之意。

“哦。你是指潜仙和息壤？”如檀也不避讳，但一说到关键之处又总是不露声色，“苍岚果然名不虚传，人才难得啊。真是好首辅，时时刻刻都为主人着想，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啊？”

“君主好，我才能好。”

“那你不担心你的位置被人取代吗？你如此不顾所有，什么苦活累活都去做，有时还不被昊垚的那块石头和那只鸟待见，你乐意吗？”

“这是方士一族必须要承受的，我们部族的出身决定了我们必须要承担。”

“你的出身！你什么出身！你以为以你的出身，昊垚只会有你一位首辅吗？你哪方面都比火神方熠方士玉炷强，但你在中土有人家在南域那么潇洒自如吗！”

“问天台之战，玉炷只是累瘫倒，你知道火神方熠给了他什么恢复元气吗？火神丹！这本只有他们仙族才能享用的。而你呢？差点倒在精灵长老箭鞭之下，你又得到了什么！祝融丹有你的份吗？第二天你还不是得带伤值勤！”

玉炷！又是玉炷！难道他真的违背方士一族的祖训，做了潜仙？

苍岚飞速地消纳这块木头的所有讯息，在归纳所有关于玉炷的相关信息，神情有些许的顿挫。这点微妙的变化当然被如檀看在眼里。

如檀以为真说中了苍岚心事，以为可以开始控制苍岚的心智了，以为可以进一步逼苍岚就范，于是进一步逼了过来。

“苍岚兄，不瞒你说，这次中土真的是要变天了，各个镇邑仙族也将面临十万年未有之变局，你再努力没有进入昊天大帝的视线，仙班宝录一样不会有你的排名的！”

瞬间，从刚才的腔调变成了兄弟相称，如檀以为谦虚的放下身段就能俘获苍岚老江湖的心声。

“我们方士一族，从一而忠，只辅佐，不僭越是我们的本份。况且祝融丹各仙族都不够用，不足为虑。”苍岚的回应自己也知道毫无杀伤，当然会被如檀认为是怯了。

“十万年未有之变局，无论天上地下，多少仙魔鬼怪都在蠢蠢欲动，你那些老规则还算个啥！告诉你，就你们方士一族加入潜仙一系的，早就不是少数了。埋头干活，也要抬头望天，要不哪位神仙能见到你呢！”

“潜仙成系？方士加入潜仙！？难道玉炷就是！”

静水流深！

“是的，潜仙系，你很想帮你的君主打听他身边的潜仙是谁吧？我告诉你，即使你打听出来了也没用，因为你不可能将所有的潜仙都打听清楚！”

原来，还不只一位潜仙！

苍岚再次陷入了思索！

其实也是的。锦坊的世俗根本不是放纵的结果，修仙体系维系的五方世界的运作早已开始发生了变化，有些变化虽不显眼，却是根本的转变。就比如，赌肆的出现和方士理念的动摇，其实殊途同归。

苍岚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顾虑有了，声音和气场也软化下来了，“那仙官，你认为今天这事我该如何向君主昊垚汇报呢？”

“还是无所谓！”如檀胜券在握了，看来此次天尊授命，开始以为最难的任务反而最快解决了，“关键在于你是怎么想的！你想好了就自然知道怎么汇报了。”

如檀浅浅的得意一笑，那个意味深长得很！

“息壤的事情，仙官有何发现吗？”苍岚也不作回应，就让这块木头以为他是默认了这些个建议，并顺杆开始打听想要的消息了。

“具体我也要去到了息壤圣庭看了才知道。只是天庭掌管息壤的真君体察到异常，发现少了一块，所以想在这交天鉴大会上察个究竟，不想过一天就又好了。”这回如檀倒也没有说瞎话，“这也是个麻烦事，失而复得，也没什么损失，想必也没什么可查的。”

苍岚一切看得明明白白，如檀今天见蛊雕和剪影族的剪影王，一定是这两个族类有所图也就有所求，对于檀也就有所获，而查息壤失而复得本才是正经事，但因为无论是哪方都是他如檀不敢动心思的，所以于他是个麻烦事，当然会觉得多此一举了。

对于此，他已猜了个七七八入了，当即就知道怎么向君主昊垚汇报今天的事了。

如檀也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次下来太顺了。

也对自己的能力充满了骄傲，同时为了尽情在地仙面前展现自认为迷人的魅力，道别之时又是拿手拿腔，既体恤下情又保持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