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阳因为自己的恋爱定位比较高，所以代课老师或村姑之类的少女，他就免于打扰人家了。

他不像有些同事，跑遍全镇所有中小学校，去搜索那些未婚女老师的个人信息，也不管是正式教师还是代课教师，反正只要人家未婚，马上就把人家记在心里，然后跟其他未婚的女孩作比较，然后从中择优而交往。

李阳不这么干，他妈妈虽然也急，特别是有一次听到李阳说他要等到二十八岁才结婚时，她老人家更是焦急，劝他要趁年轻赶紧结婚，他不能跟其他同事比，人家父母双全呢，他却是没爸的孩子了。

李阳是个孝子，当然不敢违背母命。他想自己要谈的对象，起码也要学历跟自己相当吧，不能让她拖了后腿，同时还要看人家做什么工作，看发展前景。

同事钟利村子里有个妹妹，叫钟寂，她比李阳迟一年中专毕业。

原本李阳跟钟寂是初中校友，两人同届不同班，李阳考上中专那年，钟寂以五分之差名落孙山，她没有去读高中，选择了复读。第二年终于如愿以偿考上了中专，但是毕业后是否包分配就不确定了，她就一直等消息，她希望自己也能像钟利和李阳他们那么幸运，能得到政府安排的工作，能进体制内。

为了打听工作分配的消息，钟寂经常到镇政府里找钟利玩，目的就是打听工作分配的消息，同时也认识几个年轻的未婚朋友。可是半年过去了，钟寂也没有等到什么乐观的消息，倒是跟李阳熟悉起来了。

钟利比李阳早一年进镇政府工作，李阳参加工作后跟钟利的关系就特别好。原本两人关系没有那么好的，主要是钟利怕鬼，夜里经常要叫李阳到他的小平房过夜。

钟利的宿舍是小平房，门前原先有一株天竺桂，也不知是哪年的事了，那树上居然吊死了一个少妇。后来镇政府的领导叫人把那树锯了，锯平到地面，多少年都过去了，那仅剩的树桩都长青苔也快沤烂了。可是钟利还是觉得邪门，看到那个树桩，汗毛都竖起来。

钟利经常隔三差五地在半夜时分，于睡梦中感觉到有鬼按压他的胸部让他动弹不得。而他叫上李阳两人同床，就没有这样的怪事发生。

钟利跟李阳的关系好了，李阳也就敢跟钟利赞美起钟寂来。钟寂人长得白皙，长发披肩，身材高挑，就是穿平底鞋，也比李阳高出个头顶。

在身高上，李阳显得有点自卑，而唯一让他有点自信的是，他现在工作稳定下来了，不像钟寂这样一直苦盼着安排工作。一个正式编制的国家干部，对待业的钟寂来说，多少还是有点吸引力的。

钟利见李阳赞美钟寂，就有意牵线搭桥，有意促成两人的恋爱关系。

当年秋收，钟利带着李阳，去给钟寂家打谷子。对于李阳，钟寂的父母是表示赞许的。他们觉得，女儿要是能嫁个干部，也算是她的造化，也对得起她的文化水平了。说不定未来哪天，女儿的工作也得到妥善安排，那跟李阳就门当户对了。

钟利创造的这个机会挺好，让李阳认识了钟寂的哥哥和她的几个妹妹，还有她身体欠佳的爸爸以及颇为强势的妈妈。

李阳看到钟寂妈妈的颧骨挺高的，他担心钟寂年长了也长得像她妈妈，她们几姐妹的脸型太像她妈妈了。据麻衣相书上说，女人颧高，杀夫不用刀。

这个说法在钟寂妈妈身上挺灵验的，后来李阳跟钟寂分手后没两年，钟寂的爸爸就去世了。十九年后，李阳跟钟寂村里的一位叔叔去他们村的后山上寻龙点穴，看到钟寂爸爸的坟茔和墓碑，还深深地鞠了三个躬。目击者无法理解，李阳为什么会对一个看起来没有任何关系的逝者行此大礼。

只有李阳自己知道，他在感谢着钟寂的爸爸，是他培养出了钟寂，也才有了钟寂引导李阳参加自学考试，也才有钟寂让李阳由处男变成了男人。

李阳给钟寂家打了两天谷子后，跟她的家人混熟了，夜里也就敢去钟寂家玩了。钟寂在堂屋象征性地接待了一下李阳，就约李阳上她的闺房聊天去。

后来李阳来得频繁了，钟寂的妈妈就直接对李阳说，钟寂在楼上，你去找她吧。

这一年八月，钟寂告诉了李阳，她在参加自学考试。李阳这时才知道有自学考试这种提升学历的途径。为了省钱，也为了真正学点知识，李阳报名了大专的自学考试。

李阳在钟寂的闺房里，也是老老实实地坐着闲聊，不敢有多余的动作，因为她的父母在堂屋，楼上有什么声响，他们都能听得见。李阳不敢造次。

李阳更多的是定定地看着钟寂，欣赏着钟寂的美貌。钟寂说，她跟那么多男生的接触过，唯独李阳敢看她的眼睛。李阳说为什么人家不敢正视你呢。钟寂说，说明人家不自信呀。

这年冬天快来临时，钟寂还是没有等到政府安排工作的消息。闲着无事的她就张罗着给李阳织拖鞋，说是为了李阳在冬夜看书时脚不冷。

李阳欣然接受了钟寂的好意。鞋子织成后，有一晚，钟寂到镇政府的平房里找到李阳，将鞋子送给他，然后两人在房间里继续畅谈理想。

李阳的理想是自学考试拿到专科和本科文凭，然后认真读书写作，争取将来当个作家。钟寂说她希望自己有份稳定的工作，但是现在政府没有任何分配工作的迹象，真的是“年年失望年年望”啊，对于未来，她显得比较迷茫，也没有更好的打算。

李阳说想娶钟寂，叫钟寂当他的女朋友，钟寂说现在工作不稳定，还没心思谈婚论嫁。

这一夜，钟寂在李阳的宿舍里过夜了，毫无性爱经验的李阳，跟钟寂发生了三次关系。他听到钟寂的呻吟声，还以为是她难受后发出的哭声，他没有抚摸她的脸，所以他误以为她可能流下了委屈的泪水。

这一晚，李阳体会不到钟寂是否欢娱，感觉她是被动的，是难受的。因为她工作不定，心也不定。

第二天一大早，钟寂就起床回家了，因为走得匆忙，有只脚的袜子都没找见就出门了。她是因为害怕别人看见吧，所以早早出门回家。

钟寂走后，李阳远远地跟着她，看着她走进她的村子，才安心回到镇政府。

过后一两个月里，李阳都害怕钟寂那晚一不小心怀上他的孩子，害怕她突然找到他对他说，这孩子是你的。

李阳那时还没社会经验，如果换了多年后，他反而觉得是件幸事。钟寂怀上孩子，那就结婚呗，奉子成婚，谁怕谁呀，你愿嫁，我愿娶。以当时两人的热恋程度，能娶到钟寂，李阳是求之不得的。

李阳后来没有跟钟寂在一起，是因为后来成为李阳第一任妻子的古三水出现了。

据给李阳介绍古三水的媒人说，原因是钟寂送了双鞋子给李阳，鞋子寓意着走和跑，送了鞋子，恋人一般会走掉，不会走在一起的。这是恋人间送礼物的禁忌。可惜了钟寂和李阳当时年少，不懂传统规矩啊。

虽然后来跟钟寂有缘无分，但是李阳还是由衷地感激钟寂，如果没有钟寂的指引，他就不知道去参加自学考试，就拿不到大专文凭，没有大专文凭，三年后的县委组织部干部考察组就不会选中李阳。李阳的个人前途就会慢上许多年，在仕途上，慢一步有时就意味着永远地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