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孙冻得没有力气说话，还要倔强的摇摇头，犟着嘴：“不冷，大姐，你过来一点，咱们俩人挤在一起暖和。”

姐妹俩坐在一起瑟瑟发抖，此时一双精致的小棉鞋站在了她们面前，顾盼孙抬起头就看到了隔壁的顾明娇。

两人正在诧异的时候，顾明娇已然上前跟她们蹲在一起，笑眯眯的将手里的江米条放在她们面前。

“盼孙，给你，好吃的。”顾明娇话音刚落，顾大丫急急忙忙的推开，小声的说道：“不行，我们不能要。”

“有什么不能要的，盼孙之前也给我送过吃的呀。”顾明娇侧着头，眼神单纯的看着俩人。

见两人不说话，把手里的江米条掰成了三份，然后自己也吃了一小截，三个小孩坐在一起，说说学校的事情，然后顾盼孙歪头就看到了她大姐满足的笑容。

寒冷的冬季，微弱的太阳光亮照耀在顾明娇的身上，顾盼孙看见顾明娇侃侃而谈的模样，小嘴巴叽里咕噜的说个不停，忽然就笑了一下。

等顾明娇听见她奶在院子里喊她，站起来拍了拍身上落下来的小雪花，笑得灿烂的跟顾大丫、顾盼孙挥手告别，“我要先回去了，我们下一次再一起玩吧。”

顾大丫依依不舍地看着顾明娇走远，心里感慨着，怪不得顾奶奶很喜欢娇娇，跟她仅仅待了一会儿，就好像忘记了所有的烦恼似的。

顾盼孙凑近她大姐的身边，轻声的说了一句：“大姐，等我以后考上学，我要给买好多好看的鞋子。”

她以为自家大姐的眼睛注视着顾明娇，是因为喜欢顾明娇的棉鞋，所以才说下这话。

顾大丫没说什么，笑着点点头，一口答应下来，“行啊，大姐等着你。”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很快就要到了腊月二十九，这一天是除夕节日，老顾家跟沸腾了的热水一样，全部都要炸开了。

挨家挨户都笑着出来跟所有人打招呼，因为今天算是一个比较大的仪式，村里养了一年的肥猪总算是能杀了。

屠户早早的准备好了，每家每户都拿着碗盆，还有的人连家里的洗脸盆都拿出来了。

许秀芝洗了把脸，催着自家老头子的动作快一点，“老头子，你赶紧收拾，赶紧去村口排队了，算了，我不等你了，我带着她们先走。”

“娇娇，快点，跟奶一块去。”许秀芝是个急性子，看自家老头子还在原地换衣裳磨磨唧唧的，不耐烦的说了一句，牵着小孙女，身后跟着几个儿子、媳妇儿就往村口去。

今天可不止是分猪肉，还有过年的分粮食日子，反正新的一年，就会有新的惊喜。

顾家村的大队长对自己村里的人很好，从来都是公平、公正、公开的，于是就受到了大家的欢迎，一年接着一年的，继续当大队长。

只要是由他经手的东西，肯定是不会掺假的，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

许秀芝带着小孙女走到的时候，放眼望去一个个的都是人头，你挨着我，我挨着你，人挤人的，都想要挤到最前面。

你一言我一嘴的，咋咋呼呼的比百十来只的喜鹊还要吵闹，许秀芝好像是想到了什么，让老大媳妇儿看着娇娇，她转身就回去了。

“娘，你干啥去？”顾大嫂不知所措，这马上就要开始杀猪了，她娘现在回去要干什么？

许秀芝心里着急，撂下一句话：“有东西忘在家里了，你们先去排队。”

顾二嫂转身看着家里的几个孩子手里拎着盆，仔细的琢磨了一下，寻思着应该不会忘拿什么呀？

都是事先准备好的，要是忘了也不可能。

顾大嫂凭借着自己的蛮力挤到了最前面，后面跟挂着油葫芦一样，跟上来好几个孩子。

旁人的看见还戏谑的调笑了一声，“建国家的，你们这是来干架的吧？咋带了这么多人？”

“婶子真是会说话，什么干架，我们也是来分肉的。”顾二嫂见自家妯娌愣在了原地，立刻上前挡住视线，笑吟吟的搭话。

顾二嫂有一颗八面玲珑心思，只要她想，就没有跟人说不了话的，没一会儿，四周的好几个妇女都站到了老顾家的身边，凑起耳朵听顾二嫂说话。

“咱们什么时候要是有时间可以去县城看看，我婆婆说供销社到了好几匹好看的布料，摸起来还舒服。”

“这好啊，等什么时候我家那口子有时间了，咱们找个时间去看看。”妇女们在一起除了聊孩子就是聊衣裳，说来说去还是那几个话题。

就在几人说话的时候，村口的猪已经叫四个身强力壮的中年男人扛过来了，四肢捆绑着，两只肥猪拼命的转动自己的身子，发出一声声的哀嚎。

“快找几个人摁住。”屠户还没下刀，猪看见后，眼睛里满是惊恐，试图从桌子上翻身逃跑，四肢使劲的挣扎。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一刀下去，两只猪爆发最后的哀嚎，接着彻底没有了气息，躺在桌子上。脖子处的鲜血止不住的流淌。

人群里的碗盆早就准备好了，争先恐后的跟屠户搭话，“先给我接，我先来的。”

“你说你先来的就是你了，明明是我先来的。”一个人扒拉开自己面前的碗，接着将自己的碗放在最前面。

“都别挤，你们先别挤，我的鞋让你们踩掉了。”一个大老爷们挤在一群妇女中间，闷声的喊着，眼睛艰难的寻找自己丢失的鞋。

好好的杀猪环节，顾明娇站在大婶婶腿边，即使是踮起脚尖也什么都看不到，灵敏的鼻子倒是闻见了血腥味，厌恶的捂着鼻子。

好难闻呀，臭臭的，刚才猪叫得也好惨哦，不过可惜了，它是猪，那就好好的对待它的肉吧。

顾大嫂跟其他人挤在一起抢猪血去了，顾二嫂就负责小侄女的安全，低头看见娇娇站在自己的不远处，赶紧把人拉过去，“娇娇，过来点，别踩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