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说笑了，这些事情，臣弟也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

萧景笑笑，既然目的达到，已经将事情当着众人的面点到为止，便也不再与萧翊多加盘磨，转身朝自己的位置走去。

两位皇子互相拆台结束，众臣虽说此时已经被太子的惊天大瓜惊的内心起了波澜，却碍于这会儿还在宫宴上，不敢私自议论。

众人暗自将事情憋在肚里，那种吃了瓜却无法跟人分享的感觉实在难受，宫宴已经进行到一大半，珍稀佳肴什么的大家也都吃够了，这会儿都只惦记着赶紧回家，好愉快的跟夫人女儿们分享这个惊天大瓜。

底下众臣各怀心思，最上头璃帝眼神微眯，看向萧翊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思，不知道在想什么。

接下来的半场宴会，璃帝带着众臣一同守岁，直到夜里子时以后，方才宴散。

“太子跟朕过来一趟。”

眼看众臣都退的差不多了，璃帝看了萧翊一眼，淡淡道。

知道经过刚才那件事以后，父皇肯定对他有话要说，萧翊倒也没什么意外的，闻言只躬身应是，跟着璃帝一同来到上书房。

璃国现在的皇宫是在瑾国的基础上修缮的，前任瑾帝奢靡无度，上书房金砖铺地，鎏金盘龙，雕梁画栋横壁，威严壮观。

“翊儿可知为父为何叫你过来？”

御座上的帝王一身冕冠龙袍，虽然已经六十多岁了，精神也还算是矍铄，说话间神情淡淡的看他一眼。

萧翊半合下眸。

微躬身道，“若儿臣没有猜错，父皇，应该是因为方才之事，想要敲打儿臣。”

“知道就好。”璃帝手指轻扣桌面，口中唤了声。

“来人！”

伴随着他的声音，萧翊便见门外一个阉人，手中捧着一卷女子肖像画进来。

“今日你六弟说的那些话，其他的朕都无所谓，唯独，他说你快27岁了，东宫还无人主事，朕很赞同。”

“你母后走得早，朕身为父皇不好出面替你选妃，都这么多年了，之前你二十多岁的时候朕就想为你寻一门亲事，但你一直以天下未平何以家为为由拒绝为父，朕见你上次自己提出要纳那瑾国女子为侧妃，想来是如今想通了终于有了成家之意，自古以来，先娶妻后纳妾，你既然执意要纳那女子为妃，朕也不阻拦你，如今天下已平，这些画像都是朕让画师为大臣们的适龄女儿所着，你拿回去看看，若有喜欢的，便及早定下来罢。”

萧翊呼吸一滞。

若换作往日，父皇这要求并不过分，为他选妃也是为他好，可此番不知怎么的，听父皇提起要让他遴选太子妃，再纳云舒为侧妃的时候，他心中竟有些抗拒起来。

脑海中竟莫名开始浮现出，当初他于韩府花园中，听云舒信誓旦旦此生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那一幕。

纵然他当时觉得她的想法实在可笑，可如今真的听父皇提起要为他选妃，他此刻竟会有些惧怕。

她不肯做妾，也不接受与旁人共享丈夫，若此事定下来，她这般不肯轻易妥协之人，听见以后，又会如何反应？

单单是这么一想，他便心中不安起来。

自从韩彩月的事情以后，最近这几个月以来，她在他身边安分了许多，也再没闹出什么幺蛾子，他内心对此颇为享受，实在有些不愿因为这种事情，将二人好容易维持的平静打破。

“怎么了？事有为难？”见他半跪在地上半晌垂眸不语，圣上冷淡道，“你总不至于天真到，还想着娶她为太子妃罢。”

虽说他们宁国不太注重女子贞洁，但太子妃毕竟是日后的一国皇后，若真叫那二嫁女子成了太子妃，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更何况，那女子的身份过于低微，于萧翊日后平衡朝堂无益。

“父皇多虑了，儿臣，并无此念。”

指甲深陷于掌心，萧翊沉眸艰难掩住眸底情绪，任由宫人将那厚厚一叠女子画像置于他手中。

“行了，下去吧。”

璃帝好歹当年也年轻过，当初也曾热烈喜欢过萧翊的母亲。

大约是感同身受，如今见自己这个儿子面露难色，即便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却也没有点破。

只是临走时，璃帝又淡淡嘱咐道，“既然你六弟今日已将此事告知文武百官，为了皇家尊严着想，你马上就是要娶太子妃之人，东宫嫡子未出世之事，万莫要弄出什么庶子来。”

萧翊原本踏出去的步伐顿了一下，微怔之后，轻声应了句是。

……

京城，萧翊的太子别苑，明月苑。

今日除夕，在这个世界，云舒却已经没有要一起守岁的人，故而一早就睡了。

能住在京城的大都都是达官显贵，外头一直有人在放烟花，炮仗一声接着一声，十分吵闹，云舒被吵的不厌其烦，加之一到这种时候难免有点想家，睡不着正躺在榻上酝酿睡意之时，突然卧室门开了，萧翊带着满身凛冽的风雪从门外进来。

“怎么这么早就睡了？”屋中一片漆黑，以为是下人过节犯懒去了，没有掌灯，男人当即有些不悦，但大过年的也不好发作，便屈尊降贵的自己点燃了烛火，走至榻边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