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静默。

苏如烟感觉炭火烧得温度有点高，即使门口有阵阵寒意进来，她还是有些坐立不安的感觉。

从看见楚氏开始，她又想到，一切的不同，都是由楚氏没喝下那碗参汤开始。

后面发生的事情，就跟她的记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苏如烟紧紧攥着袖子，低声提醒：“祖母，您不是有话要与伯娘说吗？”

何氏瞪了她一眼。

这耐不住的性子，让她本想摆着婆母架子，逼楚氏低头的。

现在不得不开口说出自己这次来的目的。

“楚氏，在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老太婆的位置？”

面对何-氏的发难，楚氏很淡定。

“婆母这说的是什么话？”

“你是我夫君的母亲，按照辈分你是最大的。”

楚氏没说有还是没有，只说老太太辈分高。

何氏听不出来，只默认了这是她低头的话术。

她冷哼，“那为何白笙跟白莱兄弟两人的事情你都不跟我商量，直接做了主？”

楚氏就知道，老太太是过来找她错处的。

她不慌不忙，让红绸给两人倒上一杯刚泡好的茶才说：“婆母这话，听得儿媳直觉委屈。”

“这是莱儿与笙儿自己做的决定，也没替他们安排什么路，媳妇与夫君只是支持两个孩子的选择。”

“那你……”何氏的话还没说完，又被打断。

“再说——”楚氏顿了顿。

“婆母自己说的话，都记不得了吗？”

何氏一愣，“我说过什么话？”

“之前媳妇想给柏儿安排入天府学院，跟您请示过，您当初说自己的孩子自己管着就是，别什么事情都凑到您的跟前说。”

“您听着觉得烦，也觉得没什么意思。”

楚氏原封不动搬出何氏曾经说过的话。

因为苏文兴不得宠，连带着他们的孩子都不受宠。

以前关于孩子的事情，楚氏都会往老太太跟前说。

自从她说了那样的话后，自己就再也没同她说过，这样相安无事了几年，现在老太太拿出这样的借口来压她，实在是好笑。

【哦豁，娘亲棒棒，狠狠打脸咯。】

苏知知在乖巧吃瓜，时不时的夸她娘亲一句。

随即又感叹一句：【祖母没想到吧，多年前打出的子弹，多年后正中自己心口。】

楚氏不明白子弹是何物，却莫名的觉得知知说的话很有道理。

何氏脸一沉。

这么多年前说的话，她怎么还记得？

楚氏装作没看出老太太铁青的脸色，叹息一声道：“我与夫君想着，既然你不想知道孩子们的事情，就没将这些事说出来打扰你。”

“婆母怎么还责怪上我们呢？”

何氏听这话，有种怪怪的感觉。

明明是来兴师问罪的。

现在却好像被楚氏反问，她当祖母的不关心孙辈的情况。

苏知知被楚氏竖抱着，能够清楚看见何氏的表情。

看老太太吃瘪的表情，不禁乐呵。

苏如烟一直看着苏知知，能够明显看见对方脸上的表情变化。

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婴儿，她却好像看见了一个什么都懂的人才有的情绪变化。

她莫名心慌。

何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默不作声捏了捏旁边的苏如烟。

苏如烟吃痛回过神来，意识到这是祖母要自己说话。

她清了清嗓子，“伯娘，祖母今日过来其实也只是关心两个哥哥的事情。”

“两个哥哥不是在天府学院好好上学的吗？怎么忽然间一个去了药王谷一个去了军营，这事情跟去哪个学院上学是不同的，算是大事，毕竟决定了两个哥哥的未来，祖母许是着急了些，才会语气不太好。”

楚氏淡淡一笑，“我都懂。”

她随即看向何氏，“婆母，其实儿媳也知道，孩子们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他们出发之前应该跟你说的，只是这些都是他们临时决定的，加上没出发之前一直在书院学习，决定后时间匆忙要做的准备也多，也就没能及时跟你告别。”

“是儿媳没教育好几个孩子，也是儿媳以为婆母不会在意这些事情，若是婆母怪罪，责罚儿媳便是。”

楚氏很巧妙的将苏如烟的话给绕回何氏对孩子们的事情没兴趣这个话题上。

苏如烟一时间语塞，看向祖母。

何氏用力杵了杵拐杖，“罢了，说来说去，你都是怨我不在乎你的孩子们。”

“以后若是孩子们有什么决定，你记得提前送口信到苏府。”

苏知知乐了，【好像也没什么事情了。】

【大哥哥后面中榜也不用娘亲亲自去说，自然是满京城会传遍，至于四哥哥，若是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只要他不受苏如烟的影响，应该会乖乖的在学院学习，然后接手家里的店铺。】

楚氏不动声色应道：“是，儿媳知道。”

何氏又叹息一声，先是耷拉了一下眼皮，又抬起看着楚氏。

【这是还有话要说。】

苏知知观察得很细致，【看这个表情，应该是要跟娘亲提要求。】

楚氏在心里感叹知知的心细，下一秒，何氏开口。

“今日过来，还有一件事。”

“婆母请说。”楚氏道。

“现在白颂在准备科考，你家白莱也入了军营，至于老三白笙也去了药王谷，若是学成归来，肯定又是一阵名声。”

楚氏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按照知知说的，他们都会在这些领域有出息。

“但愿孩子们都能争气点。”她回答得很谦虚。

何氏又说：“你的这些孩子越是有出息，就越显得二房的聪儿平平无奇。”

楚氏故作诧异，“婆母，您的意思是让他们都别展露自己的锋芒？”

“可是，这都是孩子们的选择，我当娘亲的又怎么可能去阻挠？而且，若是孩子们有出息，那也是给苏家争脸面了。”

“婆母，儿媳不解，这不是好事吗？”

楚氏的一番话，让何氏忽的一阵羞恼。

这话若是传了出去，会被人以为她有多不想苏家好。

“我没说让他们别展露自己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