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冶城废墟。

天空笼罩着铅灰色的乌云，不时有乌鸦在废墟中出没，发出沙哑难听的叫声。

灰色的天空，焦黑的城市废墟，仿佛整个天地间只剩下这两种颜色，风吹过挂在木杆上的碎布，荒凉而又死寂。

一只乌鸦从腐烂的尸体中抬起头，它喙上挂着血沫碎肉，歪着头左右打量片刻，突然展翅飞走。

哗啦。

精致的靴子踩在水洼中，水面上的乌云倒影顿时破碎，荡漾的水波中一袭红衣闪过，留下漂浮的冰块。

经过几天长途跋涉，秦天明终于来到了大玄王朝最东边的城市。

他走在废墟之中，心中充满了压抑，他见过不少死人，甚至还亲手杀了不少，但是这座城市废墟好像有种特殊的气场，时刻影响着他的情绪。

穿过中央街道，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斑驳的神庙，焦黑的门窗还残留着未烧完的帷幕，正门挂着一块歪斜的牌匾，上书“龙君庙”三个大字。

数百名身披黑甲的士兵立在神庙广场上，他们手持长柄武器，身体一动不动，甲页之间甚至已经出现锈迹。

伸手扯下一个士兵的铁链面罩，进入眼帘的是一张干枯残破的面孔，他的皮肤已经皮革化，眼眶中黑洞洞的，破损的皮肤下残留着黑色的鱼鳞。

“这是……”

秦天明表情一怔。

第1次转职副本时的画面在他脑海中浮现，那名拿着利刃，在他身上留下道道伤口的老人脸上也有这种鱼鳞，第1次进入副本就成为祭品，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从这些尸体来看，不久之前黑水玄蛇曾经来过这里，这代表着他的判断是正确的。

咔嚓！

神庙内传来器皿碎裂的声音。

秦天明手捏剑诀。

却看到一名衣衫褴褛的老妪站在神庙门口，她呆呆的看着秦天明的脸，身前是一堆碎掉的陶片。

竟然还有活人？

发现只是一名普通老人，秦天明放松警惕，这一路走来他都尽量避开河流，因此基本上没碰到过村落城镇，他换上一副温煦的笑容，朝着老人走去。

“老人家，我可以向您打听点事儿吗？”

那老妪没有说话，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他的脸，嘴唇微微抽动，表情中有惊讶，也有激动，看得秦天明莫名其妙。

“老人家？”

“龙君大人！！”

老妪瞬间红了眼眶，双腿一弯就要下跪，注意到下面尖锐的陶片，秦天明连忙把她扶住。

“龙君大人，我终于见到您了……呜呜。”

老人的情绪非常激动，她双手抓着紧紧抓着秦天明的衣袖，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您这么久不回应我，我还以为您……您……”

不是，你先别哭啊。

秦天明有点懵。

自己的身份怎么突然就暴露了。

难不成自己还真是大小眼？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等等……回应她？

秦天明瞬间抓住她话语间的关键，回应她的肯定不是自己，那就只能是蛇妈了。

也就是说，这位看上去平平无奇的老婆婆竟然是蛇妈选的神眷者。

神眷者啊。

可以聆听圣音，传播圣意，要是在圣光教堂多少能当个圣女。

圣女……

好像有哪里不对。

自己是龙君，她是蛇妈伪装的龙君的圣女，四舍五入她是自己的圣女！？

秦天明倒吸一口凉气。

看了眼白发苍苍的老婆婆。

算了。

还是神眷者好听点。

“别哭了，我，咳，本座这不是好好的嘛。”

说话的同时他的脚趾疯狂的做运动，挖掘机见了都得甘拜下风，喊一声好大哥。

自称本座什么的，真的太羞耻了。

老婆婆抹了把眼泪:“对对对，龙君大人能平安归来真是太好了。”

“龙君大人快请进来。”

跟着老婆婆走入庙内，映入眼帘的是一尊汉白玉雕像。

秦天明咂咂嘴，怪不得能认出自己。

这尊两米左右的雕像实在是太精致了，头生双角，腰悬宝剑，没有大小眼，丰神俊秀，气质出尘温文尔雅，一表人才，风华正……

“龙君大人。”

老婆婆打断了秦天明的遐想，有些费力的拖着一把椅子。

“以前这里可气派，现在都被那些狗官给毁了，希望龙军大人不要生气。”

“没事，挺好的。”

秦天明接过椅子坐下，随意跟老婆婆闲说话。

“这城里怎么就你自己了，其他的人呢？”

老人闻言脸色黯然。

“他们都离开了，那天龙君大人施法后……”

她估计是一个人生活的太久了，一开口就把东冶城覆灭的缘由事无巨细的讲了一遍。

包括大玄士兵残害百姓，收缴泥塑神牌，最后想用血祭的方式逼龙君（玄蛇）现身。

当听到最后时，秦天明豁然起身，语气急促的问道:“你说大玄数万军队在追杀……本座？”

“龙君大人你不知道吗？”老人脸上露出一抹疑惑，当初明明是龙君大人杀了那些士兵，才让他们有机会逃出去。

听到有数万大玄军队追杀蛇妈，秦天明哪里还坐的住。

“云从龙·从云。”

“风行术。”

秦天明大袖一挥，身影消失在原地，留下一片飘渺的云雾。

老婆婆连忙跪在地上。

“龙君大人慢走！”

黑棘森林。

森林深处不断传来吆喝声。

凌禹川一刀劈开眼前的灌木丛，看着眼前幽深的森林漠然不语。

之前皇帝下旨时告诉他，黑水玄蛇藏身在黑棘森林时他还不信，因为在他们眼中，大玄之外都是环境恶劣的不毛之地，更何况还是东境荒漠。

黑棘森林他也听说过，是东境荒漠上低矮灌木丛组成的大片区域，因为灌木颜色发黑，看上去颇为壮观，所以才取了森林这个名字。

这种干燥恶劣的环境，黑水玄蛇掌管水域的河神怎么可能活得下去。

可来到后他发现他错了，黑棘森林不止荆棘灌木丛多，树木也十分高大，气候湿润，丝毫没有当年荒漠的影子，要不是高大树下连成片的灌木丛，他都不敢相信这里是东境荒原。

让他头疼的是荆棘丛太多太深，不除掉根本无法代替团战的优势。

想到这儿凌禹川深吸一口气高声道。

“大家加把劲，等除了那外神，我自会向陛下给你们请功。”

“是！”

森林里刀光剑影，大玄的士兵砍的更使劲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