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周菁雅是好心提醒，实际上眼里全是看好戏。

她这个优秀得格外突出的表哥从小就是全家族大人的骄傲，反之，也是他们这群小孩的噩梦。

当然这是比较严重的说法，实际上他们还是很崇拜陆北淮的，虽然不太能见到面，不过大概得益于北淮哥天生的好脑瓜，家里人的喜好他记得一清二楚，过年过节从没把谁落下过。

不过该看热闹还得看，谁能拒绝看一场家族的骄傲被催婚的戏码呢？

周菁雅把饭碗往前推了推，“到时候你就要当我们湖城的女婿咯。”

周树茂这时手上拿了个小碗走回来，听见孙女的话，颇有深意地笑道：

“小丫头还学会打趣你北淮哥了，我看你北淮哥为难当成咱们湖城的女婿。”

“这有什么为难的。”周菁雅偏头过去，“北淮哥要是想当咱们湖城的女婿，光咱们家属院来的人都得把家门看踏破。”

也就是北淮哥是个正人君子，要不然光那张脸就能骗几条街的姑娘了。

周树茂做了个瘪嘴嫌弃的表情，故意逗道：“就不兴人家姑娘看不上你北淮哥啊，当他是多大个香饽饽呢。”

“爷爷你到底是哪边的？！”周菁雅气呼呼，刚才还一副等着看陆北淮戏表情，这时候又维护上了。

周树茂好笑地摇了摇头，用水把手上的碗冲了一下，在小脚柜上放好。

之前院子里来了两只小野猫，一褐一黄，警惕性很高，家里有点骨头鱼刺之类的，他就留在角落里，两只猫儿一开始叼了就走，后来倒是肯吃了之后在院子里打几个滚，舔完毛再慢悠悠离开。

周菁雅也知道爷爷回来之后喂了两只小猫的事，视线在院子里看了看，今天好像还没来。

对了，刚才她生什么气来着？

陆北淮正收拾碗筷的工夫，小院里传来一声猫叫。

周菁雅看着那道黄色的身影先是警惕地往里面看了看，确认没有危险之后才轻巧地跳了下来，熟门熟路地往放了鱼刺的地方走过去，尾巴竖得跟电线似的。

“怎么只来了一只？”周菁雅跟爷爷脑袋对脑袋，压低了声音。

“猫的主意大得很，想干嘛干嘛，要是什么都听我们的那还是猫吗？”

很有道理，周菁雅无言以对。

周树茂看着角落里优雅地吃着鱼刺的小黄猫，一下联想到了之前巷子里被残忍虐杀的那只，哎，也是可怜，好在虐猫的人抓到了。

陆北淮洗完碗出来，看到的就是祖孙俩头挨着头排排往外看的一幕，走过去一看，是在看猫。

看起来应该才几个月大，陆北淮看了几眼，“要是喜欢，等再熟一点之后可以捉回来养着。”

等他过完年一走这院里又剩姥爷一个人了，有只猫也没那么闷。

周树茂一副我早有打算的表情，“你们在这猫怕而已，其实现在我都能上手摸了。”

周菁雅毫不吝啬地比了个大拇指，“爷爷厉害啊。”

她性格活泼，跟谁都处得来，这也是周树茂觉得能让她跟谢孟桥一块玩的最重要原因。

想起这个重要任务，周树茂就起了话头，“小雅，最近你没事多往我这院里跑跑。”

八字没一撇的事，他也没多说。

“我一天三趟地往这跑，来得还不够勤啊。”周菁雅不明所以，过了一会儿又想起来什么，磨牙道：“爷爷，是不是我哥跟你告状了？

我就知道，这个小心眼儿，不就是小玉姐愿意跟我玩儿没跟他去约会吗？至于这么记仇的，光想着把我打发到您这儿来！”

周树茂没想到就这一句话还扯到了大孙子身上，忙摆了摆手，“跟你哥可没关系，反正你来就是了。”

周菁雅哦了一声，心里可一点都不信，好端端的，爷爷突然跟她说这个干什么。

她哥小气鬼，等嫂子进门她非得把嫂子拉来跟自己一块睡，让这个小气鬼独守空房，气死他！

前面筒子楼里的周绪突然打了个纯粹无妄之灾的喷嚏。

这边说着要把猫拐回来养的事，某个偏僻的地方却有一只猫吃着吃着东西，本来正从身后抚摸着它的人突然伸手掐住猫脖子，抓起来提到半空中，然后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这一下摔得极重，猫嘴边的白毛被血染湿，浑身止不住地抽搐，偏蓝色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人，血渐渐从口腔、鼻孔和眼睛里流了出来，最终，猫的呼吸也停止了，地上还留着半条没吃完的鱼干。

女人看着死去的猫，惊慌地伸手摸了摸。

死，死了？

她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死命捏了几下拳头，抱着脑袋蹲下来，大口大口地呼吸。

她不想的，她没想过把猫杀死的，是失误。

她没想过再杀猫的，可这次她的头实在太痛了，等反应过来就猫就已经这样了，她不是有意的。

也好，活着有什么意思，活着你还要饿肚子，冬天这么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不如早点摆脱痛苦。

我是在帮你。

女人眼神逐渐变得平静下来，伸手在猫身体上的白毛摸了摸，身体还是热的。

女人把猫提起来放到一边，准备挖个坑把它埋了，这时远处一只褐色的猫整个背都弓了起来，身上的猫炸着，凶狠地朝她张嘴哈气。

“你看到了啊。”女人再次蹲下来，朝褐色的猫招了招手，语气自然友好，“咪咪，过来，这里还有半根鱼干。”

她朝前挪了半个身位，褐猫却完全没有被安抚的意思，压低了身体，耳朵朝后贴服，女人烦躁地啧了一声。

手上的鱼干往前一甩，态度冷漠，“留着也没用了，吃吧。”

她找了根尖头木棍往地上挖，白猫的身体已经逐渐变冷变硬，女人自言自语道：“再等一会儿，一会儿就挖好了，别急。”

天色黑了下来，女人背向机械性地挖着地，旁边躺着一只死去已久的白猫，画面显得有些诡异。

女人好不容易挖出一个大小足够的坑，刚想把白猫放进去，一道褐色的影子如幽灵般蹿上来，在她的手上狠狠抓了一道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