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寇也是一脸的疑惑，谢孟桥当然知道是为什么，只笑道：“可能人家恢复能力比较好吧。”

她这么一说，又笑闹了几句，这个不痛不痒的小插曲就过去了。

窦寻还要做事挣工分，没太多精力管她们，窦寇想帮他干点活，立马就被弟弟推到了一边，窦寻语气一板一眼的：

“姐，你是来探亲的，又不是来干活的，我们这都是自己的事自己干，大家都看着呢，你要是干了到时候其他知青们该笑话我了。”

“啊？哦。”听到弟弟要被笑话，窦寇转头看了一眼，确实有不少知青正在好奇地打量着这边，立马把帮忙的手缩了回来。

半上午，气温慢慢升了起来，强烈的紫外线灼在人胳膊上，发疼。

窦寇鼻梁上冒出一颗汗，伸手摸了摸自己胳膊，转头确认，“孟桥，这里中午比江城晒，对吧？”

“对，是要晒一点。”

“怪不得小寻黑成这样了，昨天见到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从哪个土灶里面爬出来的乌龟。”

莫名其妙被扎了一刀的窦寻：“......”

窦寻挑起两筐苹果，回身时麻绳晃晃悠悠的，“姐，谢同志，你们跟我走，到西边的屋子那等一会儿，那里是晚上给看园子的人睡觉的，现在应该没人，马上就能下工了，我交完这几筐果子咱们一块回去。”

谢孟桥四处看了看，没见谢队长的身影，先跟着去了守夜小屋。

走路的工夫谢孟桥也没闲着，跟已经下乡一年的窦寻打听着情况，“咱们县收购站的人平时也这么负责吗，今天竟然还有个副主任跟我一块下来。”

知道谢孟桥是个少有的女采购，窦寻顿时对她的勇气感到十分敬佩，知无不言道：

“一般就是些小干事下来看一看，登记一下产量情况，其实也就走个过场。“

想了想，他又补充感叹道:“农民本来就是看天吃饭，水果种植的不确定性就更大了，病虫害、天气，对年产量都有影响，每年收购站给了定额就不管了，产量高一点交了定额之后换了钱，社员们还能分上一点，要是不够，那也由公社承担，总之，下面的人挺不容易的。”

计划经济时期，确实挺艰难的，谢孟桥赞同地点了点头，心里暗自想着就收购站那连三瓜俩枣都要刮的德行，就算产量有多，只怕也要被狠啃一口。

守夜小屋门是锁着的，但外面有把长凳，屋子正好给前面遮下半片阴凉地。

窦寻把她俩安置下来就继续干活去了，谢孟桥跟窦寇聊了一会儿天，起身活动的时候正好看见焦志成从果园里出去，看着像是去办什么事。

谢孟桥视线一直注视到他消失，默默记了个方向，等窦寻干完活来找她们的时候顺嘴问了一句，“窦同志，往旱柳那边过去，是你们大队的什么地方啊？”

窦寻看了一眼，摸着脑袋道：“那边啊，那边有两条路，一边过去是卫生院，一边过去是兽医站。”

说起这个，窦寻舔了舔嘴，“大队里没有牛，但是养了不少羊，这里的羊跟我们在江城吃的那种可完全不一样，一点都不膻，羊肉泡馍和羊肉粉丝汤都可好吃了。”

“真的？！”窦寇文文静静，是个隐藏的吃货，当即就决定临走前一定要到县城国营饭店吃一顿正宗的羊肉。

谢孟桥则是点了点手指，所以，这个焦志成去的到底是卫生院，还是兽医站呢？

另一边的焦志成被周宗佑支使着到了兽医站，心里直打鼓。

姓周的那头猪要配种药干什么他不动脑子都知道，这么多年周宗佑没少跟女人胡来，但大多都是你情我愿，他作为收购站的副站长，巴巴贴上来的也不少，但这种强迫人的事还是头一回！

要是自己拿了这药，不就成了帮凶了？

他是贪财，但没想过害人，他家里就有姐姐妹妹，顿时心下更是不忍，要是让这头猪得了逞，那可是害了人家女孩子一辈子。

况且要是闹起来，姓周的有关系不怕，他可没人护着，自己拿药的事一查就能查出来，保不齐就被推出去做了替死鬼。

焦志成咽了咽口水，内心天人交战。

恰好这时，兽医站负责人不知道有什么事，从里面走了出去，而且把门掩了一下，根本没关严！

身体比脑子更快一步，焦志成一个侧身就钻了进去。

药包上面都写了字，他快速地过了一遍，看到那一摞配种药，直接就拿走了一包，快速从兽医站离开了。

他一路把药揣在怀里，脑门上不知是热的还是怕的，全都是汗。

周宗佑此时也从大队部回到了拖拉机停靠的地方，乡下的伙食差，他看不上，见到焦志成过来，直接伸出手，“把东西给我。”

焦志成有些犹豫，刚想说兽医站没药了，周宗佑已经从他怀里把东西掏了出来放回自己的包里。

“事办得不错。”

周宗佑连看都没看焦志成一眼，高兴得直接爬上了后斗，等看到远处朝这边走过来的谢孟桥时，心情更好了。

谢孟桥走近，看到焦志成站在车下，恍恍惚惚的，笑了笑，“焦同志怎么没上车，特意等我啊？”

听到她的声音，焦志成连忙回了回神，跟在她后面上了拖拉机。

回程的路上，谢孟桥又借口晕车闭上眼睛闭目养神，焦志成看了她好几眼，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劝告自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要怪，就怪这个女采购运气不好，长得漂亮，才被姓周的畜生给盯上了。

拖拉机一路跑到县城，谢孟桥屁股都快颠烂了，临下车前，黑土豆叫住她，道：

“谢同志，这是你第一次来咱们白水县，一路上不容易，肯定吃不好睡不好的，咱们这里的羊肉不错，要不今天晚上给你接个风？以往有采购同志过来，都说吃了一回想二回呢。”

他脸上抱歉，“就是本来应该请你去国营饭店的，但我下午还有事，忙完国营饭店肯定关门了，这样吧，就去焦同志家里，你放心，他家里有姐姐妹妹，不用担心。”

话说得还挺圆滑的，跟真为她考虑了似的。

谢孟桥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就在周宗佑以为她要不识好歹地拒绝的时候，谢孟桥忽然笑了。

这一笑如春花乍放，潋滟不可方物。

她说：“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