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昱以为，顾深既然已经醒过一次了，那应该没有太大问题了。

结果到了第二天，顾深却没有任何要醒来的迹象。

这倒也让他松了口气。

免得他起床的时候，要是一不小心惊动了顾深，等他醒来，他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时力找人叫他去吃饭，桌子上，张婉月也在。

面对张婉月，褚昱心中有愧，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只能一直埋着头，默默地扒了几口饭。

而张婉月也没说话。

桌子上的气氛一时之间有些沉闷。

时力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逡巡，想要看出些什么。

看来，张婉月还并没有告诉时力那件事的详情，这让褚昱莫名地松了口气、

可他也知道，这件事情不可能永远瞒着他们。

等时力来找他问的时候，他不可能不说。

之后三天，顾深都没有任何要醒的迹象。

三天过后，他才醒来。

褚昱还是在练剑的时候，被人叫过去的。

因为顾深一醒来，发现他不在了以后，就开始闹着要起床，几个大夫拦都拦不住。

褚昱赶紧收好剑过去。

进了房间以后，发现顾深已经把那些拦着他的大夫都推倒了，正要往门外闯。

他一走到门口，顾深发现他了以后，就瞬间僵在了原地，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你到底要干什么？”

听到他的是声音，顾深的身体晃动了一下。

“褚公子。”

见到他来，几个拿不定主意的大夫凑到他面前。

“辛苦大家了，你们先出去吧，等待会儿我叫你们，你们再进来。”褚昱客气地说道。

“那你小心点儿，他的情绪现在很不稳定，要是有什么事，请立刻叫我们。”

几个大夫大概也察觉到了褚昱对于顾深来说，有着特殊的地位。

他们没再多言，一起离开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是想连这里的人都杀了吗？”

等房间里只剩下他和顾深了以后，褚昱才冷声说道。

顾深的身体再次晃动了一下。

这次，他似乎认识到了，眼前的哥，并不是幻觉，而是真真切切地就在他面前。

他的眼里慢慢迸射出光芒。

最后，他冲到了褚昱的面前，抱住了他。

“哥，你去哪里了？我一醒来没看到你，我以为你走了。”

“哥，我感觉我睡了好久，做了好多噩梦，我以为我要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的声音非常沙哑，带着一丝哭腔。

褚昱沉默了很久，才在心里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轻轻地抵在他的腰腹上。

“我说了，我要离开，会告诉你，你先放开我。”

平静的声音人，让顾深失落了很多。

褚昱能察觉到他失落的心情，但仍然要把他推开。

顾深也不敢再坚持，他怕这样，哥又会以为他想强迫他，只能松开了手。

“没离开就好，哥你还在真的太好了。”顾深呢喃道。

褚昱就当没听见，审视着他身上的伤口。

顾深应该是大夫最讨厌的那种病人了。

一点儿都不听话，还想对大夫动手。

明明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却在刚醒来以后，就开始闹。

早上才包扎好的伤口，现在还没到中午，外面的纱布就被血液浸湿了。

里面的伤口怕是已经裂开了，待会儿又要麻烦大夫给他包扎好。

“你就不能按分点儿吗？”褚昱叹了口气。

“哥，我只是想找你。”顾深委屈地说道。

褚昱心里不是滋味，他收起所有的情绪，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顾深。

“你该不会以为你这次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我跟你之间的关系就会有所改变吧。”

顾深浑身一僵，快速地低下了头。

褚昱深吸一口气，说道。“你不要想多了，我只是怕你醒来以后，报复她才一直没离开，想到时候拦住你的。”

“就像当初你给苍蓝挡剑一样，拦在我面前吗？”

顾深深深地看着褚昱。

褚昱一怔，随即避开了他的视线。

沉默，给出了一切的答案。

顾深感觉有一只大手在紧握着他的心脏，让他难以呼吸。

“好，我知道了，原来是这样。”

过了很久，顾深才艰难地开口。

褚昱感觉这房间里的空气都被抽走了，压抑的他几乎要窒息。

他尽量稳住自己的气息，平静地说道。

“你先去床上坐着吧，免得待会儿伤口又裂开了。”

顾深静静地看了褚昱很久，发现他始终不肯看向他，才彻底放弃，失落地说，“好。”

顾深回床上坐下了。

褚昱很想逃离这里，可他又担心，他走出去这个房间以后，顾深拿其他人出气，只得硬着头皮坐在了床边。

两人沉默了很久，褚昱感觉现在的气氛真的太压抑了。

他想了很久，才斟酌道。

“那一剑，换做平时的你，应该很容易就能察觉到，为什么……”

这是他在把顾深带回来以后，看着一群大夫围在他身边治疗时，就产生的疑惑。

以顾深的武功，恐怕连他师父都很难在暗处偷袭他。

更何况是没有任何武功功底的张婉月呢。

“难道答案还不明显吗？”

顾深反问道。

褚昱愣了一下，顾深看着他，笑了一下。

“哥你心里早就有答案了不是吗？”

“你不用担心我醒来以后会报复她，我根本没有这个想法。”

“我早就察觉到她在跟着我们了，我知道她想做什么，那一剑，就算她当时用了点药，对我来说，想要躲开，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是故意让她刺中的。”

褚昱震惊地看着顾深，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早就怀疑，那一剑是顾深自愿承受的了。

可当听到顾深亲口这么说的时候，他还是很惊讶。

“为什么？”

他刚问出口，便后悔了，他担心顾深说出些他无法承受的答案。

顾深深邃的视线，就像是一张往一样，铺天盖地地想要将褚昱给网住。

他沉声道。

“这一剑，不是我应得的吗？”

“当初我无故伤了她爹，又让她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了谎，在哥眼里，我就应该千刀万剐不是吗？”

顾深的话让褚昱感到难以呼吸，可他仍然继续说道。

“我也没有想到，我还能够活下来。”

“其实被她刺伤的那个瞬间，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死了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