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罗岛上空红云滚滚。

那一朵朵血色的云彩并不是被夕阳染红，而是被一滴滴血色的眼泪所浸染。

然而，纵使血雨降世，依旧没能阻止这一场人间的疯狂。

投票刚刚开始的时候，人们在摸索如何让自己情绪变得激烈。

一天的投票时间过半，系统界面里红色进度条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九十。

选择红色按钮的人，在数量上占据了压倒*的优势。

这个时候，在人们眼中是选择哪一边已经不重要了，结果已经很明显。

重要的是，按一下就能获得一百欧元的红色按钮，怎么才能多按几下。

聪明的人率先发现极端情绪，这种办法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飞快传播开，以至于......

曹明亮看着眼前电脑屏幕上传来世界各地监控。

无论哪个地方，大部分人都在红着眼、歇斯底里地怒声咆哮，这场面让曹明亮一度以为自己看到的根本不是一群人，而是一群丧尸。

“对着一个自己根本不认识的人隔空发起仇恨......”

“还真是难为你们了。”

“呵。”

脸上露出无奈的苦笑，曹明亮拧着眉头自言自语：“不过，凭什么红色按钮能按很多下，绿色按钮只能按一下？”

“这不公平......”

说着，他转头看向窗外，轻声说道：“你怎么会把自己置身在这样一个不公平的博弈环境里呢？”

“让我想想......”

“难道，即便这个时候，你依旧、对自己拥有绝对的信心？”

说着曹明亮自己摇了摇头，“那可是让你变得这么强大的来源，你、应该也会心里打鼓的吧？”

就在曹明亮犹豫的时候，他身后传来敲门声。

“不用假惺惺的，你没这么礼貌。”

曹明亮说完，门没打开，但一道血色身影飘了进来。

身后背木剑，血色道袍，眉心处印着一枚红色小剑......

是李白。

他冲曹明亮说：“时间到了，我该走了。”

看着眼前这血衣道士，曹明亮有些感慨，但这个时候不是叙旧的时间，他点头说道：“青桥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你随时可以过去。”

李白与曹明亮眼神对视片刻，自己拿出一张符纸，将其撕碎。

随即李白那血色身影如同一阵风一样原地消失。

大约几分钟之后，彩云省青桥镇的深山里，一堆看似在地上随意摆着的碎石忽然亮起微弱的光，然后又熄灭。

群山之间依旧是那副山风吹过、万林涌动的画面，仿佛什么都没有变化。

只是在那徐徐的山风之中，多了一道急速穿行的血色身影。

李白一路飞似的来到黄泉边上，坐在那血衣老道士身后，颔首说道：“前辈，我来接您的班。”

老道士看着眼前黄泉泉水纹丝不动，懒声说道：“你来早了一天，明天才该你。”

李白：“早一点，总比晚一点好？”

老道士微微抬头看向黄泉对面，“勤奋一点是没错，不过......”

“这次，你可能要因为自己的勤奋，受到一点小小的惊吓。”

李白沉声道：“前辈，您可能不知道晚辈现在的实力，晚辈已经与小店主的青铜短剑融为一体。”

老道士好像是睡着了一样久久没有说话。

不多时，李白听到阵阵鼾声响起。

......

黄泉对岸，杨阿姨看着黄泉水里自己那张厉鬼倒影，脸上的笑容愈发变得诡异。

“呀，只剩下百分之十的人觉得我们橙橙不该死啊......”

“这世界上还有这么多好人呢？”

“那，我这当妈的，就再等等。”

......

“九十三了，还剩百分之七，再等等。”

......

“百分之五了，当妈的替儿子谢谢你们这些人了，以后，咱让你们做鬼也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就百分之五了，儿子，不能再低了，再低，就不值得了。”

......

当系统界面里的红色进度达到百分之九十的时候，增长速度的确慢了许多。

到了这个时候，基本上所有人都已经完成了投票。

更多的人在考虑怎么着激化自己的情绪。

从九十到九十四这段区间，红色进度增长得更慢了。

到了九十四之后，红色进度若只看进度条，几乎已经看不到增长。

但那变动的数字还是在往上跳。

而且速度还不慢。

相比之下，绿色进度那边数字上跳的速度就跟乌龟在爬一样。

这意味着，红色进度突破九十五只是时间问题。

......

最终，还是红色进度毫无意外的突破了百分之九十五。

......

“啧，看，不到百分之五了。”

“那，就不好意思了......”

杨阿姨抬头，看着天上的滚滚红云问道——

“敢问，这世间，到底谁是鬼啊？”

哗啦！

一蓬黄泉水打在脸上，杨阿姨脸上带着诡异的狞笑，她给自己洗了把脸。

当她双手从脸上拿下，那张和蔼慈祥的脸也悄然变成了与黄泉倒影中一模一样的恶鬼面容。

溃烂的皮肉，布满了尸斑与褶子的苍老面容，血红的双眼......

恢复了鬼态的杨阿姨身形变得有些佝偻，仿佛是被岁月压弯了腰，无法直立。

她尽量把自己的头向上扬起，张口发出一阵阴森幽长的鬼啸。

在她身后，漫山遍野，一只只挂着血肉的腐烂鬼手从地下钻出！

而那些住在村子里的“人”们，也纷纷和杨阿姨一样，从原本的人类模样变成了形态各异的黄泉厉鬼！

当杨阿姨鬼啸结束，她低下头，看着眼前奔涌的黄泉狞声说道：“这黄泉，该断了。”

“吼！！！”

一道更为凶猛的鬼吼从她口中响起，杨阿姨向着黄泉张开鬼口，顿时，奔涌向前的黄泉水忽然改变流向，向着杨阿姨鬼口中轰隆隆猛灌了过去！

刹那之间，天地变色，黄泉断流！

滔滔不绝的黄泉水，在短短片刻之间愣是被鬼态杨阿姨一口饮尽！

纵使她佝偻着腰，但在她鬼手指向黄泉对岸的那一刻，她鬼态的身影在身后的万千黄泉厉鬼中变得伟岸且高大！

凶戾的鬼吼在这一刻响彻黄泉两岸——

“既然人类不珍惜这个世界，那我们就把他夺过来！”

“杀死这世界上所有活人！把他们变成鬼！变成鬼！”

“踏过黄泉！”

一连串山呼海啸一般的鬼吼连连响应着杨阿姨的呼唤，“吼吼吼吼！！”

下一秒，鬼海蔓延，直扑断流的黄泉对岸！

杨阿姨仰头对着红云滚滚的天上怒吼几声，仿佛是在警告着谁，随后，她在汹涌无尽的鬼海中踏上了那条横亘在黄泉已经干涸河床上的独木！

一秒！

她便已过黄泉，抵达对岸！

血衣老道士还是一如既往坐在那，动也不动，只是用这一副饱经沧桑的语气缓缓说道：“一口饮尽黄泉水，敢问世间谁是鬼？”

“到底，谁是鬼啊？”

老道士坐得住，但他身后的李白坐不住了，但当李白想动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也动不了！

接下来，李白便看到了睚眦欲裂的一幕。

一双腐烂的鬼手硬生生穿透了红衣老道士的胸膛，抓着他的鬼心，用力一握！

砰！

红衣老道士的心炸了。

鬼态杨阿姨看着满手血污仰头大笑——

“哈哈哈！狗道士！当年你就是这样当着我儿子的面杀死我的！”

“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我儿向善，以至于无数个轮回里我都过不得这黄泉！”

“但今天我终于过来了！”

“我等这一天，等了几万年了！哈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