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秒的错愕，颜心干净利落的扣动扳机。

“咔哒”一声一响，在寂静的环境下显得尤为醒目。

枪里并没有子弹。可是姜域的表情，像是被击穿了千万颗弹头。

扶着她手臂的力量松懈。

颜心的手臂再次无力的垂在一边。

那把枪，也应声掉落在地面上。

颜心嘴角讽刺。再度抬眼看向面前的姜域。

“玩不起，就别玩。”

姜域的神情似乎极为受伤。

“你开枪，是因为你知道枪里没有子弹。对不对？”

颜心眉眼的嘲讽毫不留情。

“不。”

“我的确是要杀了你。”

“但是我没想到，你都做变态了，还这么卑鄙怯懦。”

姜域似乎极为不理解。

“为什么？”

“我做这一切，明明都是为了你？”

“住口！”

“我从来没有让你去杀人。更不会和一个杀人犯做朋友…”

颜心神情激动，嘴角颤抖。

“这里不是什么游戏…”

“你杀的人，都是实实在在活生生的人…”

“身为一名警察，我难道不能为那些枉死的人杀了你吗？”

“呵呵呵呵呵…”

姜域忽然开始掩面大笑，步步退后，最后撞上身后的酒架。

“呵…”

片刻之后。他又嗤笑一声，抬起头来直视颜心。眼底的猩红轻易可见。

“你要为他们报仇？”

“你知道他们是些什么人吗？”

“他们都该死…”

“这些你之前不是也同意的吗？”

“之前我们在论坛上，遇到狡猾脱罪的凶手，你不是也希望能有什么方法去惩治他们吗？”

“我是在做你希望的事啊…你到底明不明白？”

颜心感到难以置信。

没想到事到如今，他还在拿着自己作借口。

“我从来没有说过要让你去做这样的事！”

“为了我？那么现在这样把我像个畜生一样锁在这里任由你来摆布，也是为了我吗？”

姜域忽然眼神仓皇。

“做那些的不是我。”

颜心感觉很是好笑。

“那么，下一步，你是不是也要说，杀人的不是你，是别人？”

姜域像是受到了刺激，眼神一瞬间变得凌厉。

“我说了不是我！”

“不是我弄伤你，也不是我把你绑在这里，那些人…”

“我只是负责去找到那些人…他们也不是我杀的！”

“那是谁把我带进这间工作室？我倒是想问问，你最初的目的是什么呢？”

颜心的眼底是掩不住的讽刺。

这一次，姜域却沉默了许久。

“我只是，想给你看一个惊喜。”

颜心瞬间联想到那找不到的半具男性尸体。

面色苍白，嘴角颤抖。

“什么惊喜？”

姜域犹豫一下，上前打开她身上的镣铐。脱下外套，为她披在身上。又再度抱起她，向楼下走去。

颜心现在的状态，根本无力反抗。心底随着他下楼的脚步声，不断下沉。

他打开那间地下室的门。颜心闭上眼睛。她只知道，他带她来到了地狱。

身下传来温温软软的触感。姜域的呼吸就在她眼前。

“颜警官，睁开眼睛。”

颜心略做挣扎，眼角睁开，先是打量向四周。

这个房间像是被精心布置过。

漂亮柔软的地毯，像是特意讨女孩子欢心的配色，温暖的灯光，还有她身下，柔软干净的床单和被子，隐约还能闻到洗衣液的香气。

总之。和她脑海里想象到的人间炼狱，天差地别。

房间的一角摆放着堆叠成塔的礼物盒子。像是精心准备了很久，但迟迟没能送出的礼物。

颜心的眼底闪过一阵错愕。

原来刚才，他只是要带她来看这些吗？

姜域放下她，起身去拿起一只盒子。又拿回来递给她。

“拆开看看。”

颜心盯着盒子发问。

“什么意思？”

“是给你的礼物。应该是由你自己来拆比较好吧。”

“我不需要。”

“让我离开。”

颜心知道她现在提出这样的要求完全是在痴心妄想。只是她，还是忍不住想要表明自己的立场。

姜域见她没有接过的意思，索性自己拉开蝴蝶结，一层一层的拆开包装。把盒子里的东西展示给她。

“你喜欢的蝴蝶标本。”

颜心看到这份礼物的那一刹那，还是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这的确是她之前去一家博物馆。格外喜欢的一个标本。当时她隔着橱窗看了很久很久。

姜域捕捉到她眼角的触动。知道她是喜欢的。

他接着打开下一个。再下一个。

直到整个房间的空地，都几乎被礼物占满。

有礼服，摆件，书籍，发带，折叠刀，遥控飞机，泡泡机，高跟鞋，滑板，音箱，耳机，卷发棒…

满满当当。

这里面有些是她隔着橱窗多看了几眼的，有的，是她曾经和他聊天的时候提及过的。

他都秘密的收藏着，捧到了她面前。

——

“微尘，你看这把瑞士军刀好帅啊！就是平常可能会用不到。”

“你喜欢就好。”

“算了，还是不买了。”

…

“你看这个橱窗里的高跟鞋真漂亮！”

“哦，对了，你是男生，可能欣赏不来。”

“很漂亮。”

“是吧？！”

“你穿上，一定也很漂亮。”

“可是我要考警校，估计以后是没什么机会能穿这种鞋子了。”

…

“这套书要凑齐全集真的好难啊…”

“总会凑齐的。”

“哈哈哈！被你说的好像很容易一样！”

“一定会凑齐的。”

——

颜心此刻，脑海中又开始充斥着曾经和‘微尘’的种种回忆。

但她不得不控制自己压下这些不该有的触动。

“所以，你做这些，是什么意思？”

“这些都是你喜欢的。”

“我只是想要把它们，都送到你面前。”

“你是喜欢的，对吧？”

姜域眼含期许。

颜心掩饰的低下头。

“我不喜欢。”

姜域眸中微闪。

“为什么？”

“你明明就是喜欢这些东西的。我把它们都拿来送给你，这样不好吗？”

“喜欢的东西，也不一定就要得到。”

“不。”

姜域走到床边。

“喜欢的东西，当然要握在手里。”

颜心麻木的抬起头。直言相向。

“你喜欢我？”

“是。”

姜域的回答，平和，有力。不带丝毫犹豫。

“呵…”

颜心轻笑，眼色灰凉。

“所以，你也要把我装进你的盒子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