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不爱我了，这样对我了。

我又何须这样爱惜自己呢－－

她鼓起勇气与他通话，修绎却浇来一盆冰水，令她陷入灰暗。

林思暖借口学习。没看进去几个字，躲在房间里郁郁寡欢好几天。

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个保镖敲门，问她在干什么。

“是修绎让你问的吗？”林思暖眼皮也没有抬。

“是的。您不要嫌烦。最近修总让多关心您一点……您有好好吃饭，想必修总也能够放心了。”

“是吗？他为何不亲自关心我呢？”

林思暖目光飘向手机，嘲讽道。

“这，这是……”

“他为什么，不亲自过来找我，问我是否安好呢？”

“林小姐，您也知道，修总的工作实在太忙了，我相信等他周旋过来，一定愿意登门来看望您和家人的！”

叫做曾少安的保镖挠挠寸头，眼神清澈诚恳。

林思暖挤出笑容：

“我开玩笑呢。你看，我家这样的穷酸寒舍，根本不好意思受他的拜访。”

“……您别这么说…”

保镖六神无主。看着林思暖的脸色似乎更不好，心头沉沉的。

修绎叮嘱他们要注意好林小姐的饮食健康，可是，却明显日益消瘦。回去可怎么交代。

“嗯嗯，我刚才开玩笑。也不是想为难你。唉，这些日子在我们家实在让你们受委屈了，过了元旦我马上就回去。”

说罢，她示意。曾少安边挠头边退了出去。

林思暖从来没奢望过修绎能来自己家里。

普通的情侣相爱，互相见家长是理所应当的。可是面对着大家族的修绎，这些都不是她可以参与商量的事情。

一切必须以修绎的为准。

一切都要看他的意愿。

修绎最会的，便是羞辱自己，用冷暴力了。

自闭的几日里，他还变本加厉地更少言寡语不与她联系。

只要想到修绎可能并不爱自己，强烈的失望与抑郁的情绪便淹没涌来。

天地一片白茫茫，这片空白之中，生与死都好像不那么要紧了。

从前拼命保住着健康的身体与精神状态，既是为了爸妈，也是为了能与修绎一起好好生活，迈入崭新的未来。

可是，生命中重要的那个人之一，却不断带给她颠覆。

而且从他越发冰冷态度中，林思暖隐约觉得，修绎对她有不满。

是故意晾着自己的。

可想破了头，也不明白他的脑回路。

在掺杂着过去的思考里，越是深深感到理不清与崩溃。

他是不爱我。或者说不够爱我。

因为爱一个人，被爱的怎会察知不到。

***

元旦假期最后一天。

上午她收到修绎问话的消息，问什么时候来。

林思暖回复明天就回去。

“在家看来很快乐啊。已经不想回来了？”

“没有。想回去呢。”

“你去看了心理医生了吗？”

半晌，她收到这一行字。

林思暖嘴角颤了颤。

怔怔着，眼睛随之湿润了。

“没呢。不用看，是我太矫情了。现在好多了。”

“是吗。那就好。”

“对了，我最近工作繁重，新招了个助理。”修绎又发来消息。

“是吗，挺好的。对不起，我没办法为你分担工作上的烦忧。”

修绎平时的专职助理和保镖人员已经够多，除了自己，从未特别招过其他的助理。不过现在已大权在握，肯定和以前不一样了。

林思暖想起从前做他助理的时光。

为什么要专门和我说一声。你不是，什么都不愿意与我透露吗？

晚上，吃过晚饭后，林思暖和爸妈到了城区新建的一个古城游玩。

电视上讲，晚上有表演节目的，还可以坐船，赏灯。人气特别旺，很适合带平时少出门的爸妈逛逛。

进去后，仿古的城楼建造了一座又一座，精致的雕花木门和红色的大立柱，格外恢宏。小桥流水，石板路边上装饰着灯条。小孩儿举着氢气球吵吵嚷嚷的，欢快的氛围感染了她。

琳琳最近工作忙起来了，抽不出身过来。

胧胧也在家中和爸妈难得团聚。

林思暖拍摄了一个视频给二人发了过去。琳琳表示羡慕嫉妒恨：玩儿都不带我；胧胧则说下次一定一定要和林思暖一起逛古城。

一家人心情愉悦。和爸妈谈论之间，林思暖忽听到一个本地人议论的声音：

“出门还带保镖？这是咱们当地的吧？……”林思暖惊出一身冷汗，循着声音望过去，是在一处售卖面具和扇子等古制小玩意儿的摊位边上站着的几个时髦的长发浓妆女子议论的。

议论也罢了，却声音还很高。

不想过于惹人眼目，她低头拉着爸妈快步往别处转去。

谁料，刚拐到另一个路口，人群里突然出现两个富态的中年男女：

“这不是小暖么，今天打扮得很赶时髦哇。今晚上可有闲情逸致了？”

林思暖仔细一瞧，才认出来是她的亲大妈和亲大爷。

妈妈生病后，他们居住在城区，并不很远，可是却一次也没来探望。只是打了个电话象征性问好。

逢年过节，爸妈还会带着自己提着大包小包赶到那边一起团聚的，有什么需要的招呼一声，爸妈便过去帮忙。

原以为不会很差的人情冷暖，却实在只剩下冷。

现在林思暖已从错愕中恢复过来了。

她闭口不言。戴着金耳坠的大妈在她身上打量。

“闺女，说说话吧……”

妈妈笑着，拉林思暖一把。

“嗯。今晚正好有时间，也暖和，出来溜溜。”她抬头，努力挤出不难看的表情。

“这串珍珠项链不错，够圆润……话说，那三个保镖是跟着你们的？不得了不得了，怎么，有了好事，也不通知通知我们啊。”

大妈直直望着林妈脖颈处露出的大颗粒的珍珠，意味深长说道。

然后和大爷对视一眼，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