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妃为将君侍侧
作者:子一二12 | 分类:古言 | 字数:87.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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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七章 回到草原
清晨,屋外孩子们的追逐声让任晗摆脱了又一夜撕心裂肺的噩梦。
挣扎着睁开眼睛,毡房顶厚重华丽的装饰、帐外不时啸鸣的马匹,还有锦被上被烘得干爽、温暖的毛毯都提醒她,自己已经离开奉器、身处竟原了。
每每这时,一种不可思议的轻快混杂着身体的疲惫就会一齐涌过来,拥抱住她。想不到第一次踏上自己的“领地”,竟是这种感受。
这时,帐门被轻轻掀开一角,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端着铜盆,正小心翼翼地朝内打量。
“进来吧。我不睡了。”
听见里面的人主动招自己,小女孩很开心。俯身越过帐门,一颠一簸地来到任晗的床边,行礼道:“少主,今日我来伺候少主梳洗。”
任晗缓缓坐起来,看了看来人,指着小孩的一条腿问:“怎么了?”
小女孩有些难为情,咬了咬下唇,不太灵活的那条腿向袍内靠了靠:“奴的腿无妨……少主若是介意,过几日定会有新来的奴婢伺候。”
“那今日为何是你?”
“今日一早,齿部许多人离去。驻在齿部的奴仆不多,奴便过来伺候少主。”
“你依何判断,过几日会有新奴?”
小姑娘想了想:“今日我见出兵南行,此前罴部一支在南方不远一处小泽作战,我想他们当是去支援罴部;稍晚,厨奴也跟着走了不少,但所携带的粮食并不多。奴想他们当会速战速决。而我们齿部营地,是距离最近的大营,不论胜败,他们定会选择先回此处整顿。倒时必定很忙,但奴仆也会多起来,足够替换。”
任晗听完,抽出暗藏匕首,几步上前,抵在小姑娘颈间:“你是谁帐中的?为何知道这么多?”
小女孩本是边回忆、边娓娓道来的,没想到塌上的人会对自己出手,吓了一跳!手中抱着的铜盆掉在地上,热水洒了,将小姑娘漂亮的红靴子染湿了。
“你做什么?!我的人你也敢欺负!”
屋外一声吼,帐帘“嚯”得被拉开。
斯沁柯尔准几步冲进来,看也不看榻上的人,徒手将她的匕首拨开,一把将瘫坐在地上的小孩拉起来。
“人机灵就要被怀疑成敌人吗?还是少主听信谗言,疑心我斯沁一族终会叛变?”
斯沁柯尔准十七、八岁,黑发棕瞳,清澈靓丽。此刻兽皮铠甲加身,腰间佩刀,右手执马鞭,左臂缠厚布,背上箭筒还没来得及取下,俨然是刚行猎归来,身上还带着草原的风。
这不是别人,正是在奉器衅枣珠落巷中,从松挫手里救下任晗的人。她也是任晗的舅舅斯沁岱钦大首领的女儿。竟原最受宠的小公主。
见是她,任晗大半颗心已然放下,可又觉那垂着头的小女奴太过聪敏,问道:“你不是竟原人?怎么受的伤?怎么来此地的?”
小孩抬头看看任晗,又看看柯尔准,擦了眼泪,战战兢兢道:“回少主的话,奴曾是义习人,去年新坤官兵剿匪,想要征收我们的牛羊屋子。族人不让,官兵就说我们与匪是一伙的,把所有人都杀光了,我的腿也是那时受了伤……是公主救了我,带我回了齿部。”
“你叫什么名字?为何称自己为奴?”
“你有完没完啊?审犯人吗?”柯尔准气不过,打断了问话。
任晗稍微抬眼看了看柯尔准:“竟原还有奴隶?”
“少主若是想问她如何丢了自由身,怕是找错了根源!”柯尔准不示弱:“你没听她说,她族人本住在义习?去年伪廷‘书生王’在义习与婴冬交汇处,亲自抗击民间起义,那里与她的家乡不过几里。若不是‘书生王’与他麾下官员授意,官兵如何敢如此霸道,强抢百姓物资,还随意杀人?这一切还不都怪你那第二任夫君!?”
柯尔准说完得意,心想这等侮辱简直锋利,定能刺穿竟原少主的体面。可不想,眼前的女人听罢却只是神色木然。
任晗还清晰的记得蒋通从义习战场归来奉器的当晚。
他喝了许多酒,半夜才摇摇晃晃来找她:“……晗儿,我胜了!你真该去今日的宴席看看,看看那群人敬佩我的样子!你等着……我定要一统北陆给你看……让你们所有人都瞧得起我!”
那时,蒋通已经采用官员们的建议“立四妃,增九嫔”,多日不曾来任晗这里探望。
可惜三年里没有一人为他诞下子嗣。
“往后公主想找我聊天,进来就是,何必躲在外面偷听?”
任晗收了匕首,重新做回床榻边。
“偷听?!我柯尔准才不屑偷听!父亲常说竟原少主与先女王姑姑有几分像,今日看倒是未必!你这样的金丝雀,与你聊天,还不如与我的‘宝贝们’相处。”
柯尔准说完轻蔑地笑笑,将两指塞入口中。尖锐的哨鸣响起,就听帐外一阵飞沙走石!接着,六匹体型巨大的猎犬一个接一个冲进帐内!
这些猎犬身形高大、健硕,黑色的短毛发出油亮亮的光芒;脊背微弓,行进时呈现出流畅的曲线;四肢与头骨细长,瞳孔幽幽泛绿,盯人的时候既不露威、也不动怒,但阴森森的,明显还保留着早期先祖的野性。
或许是没有得到进一步指令,冲进毡房后,猎狗只围在柯尔准身边,与床榻上的人对峙,喉管内发出低沉的隆隆声。
柯尔准很得意,走上前想要向任晗一一介绍自己狩猎的伙伴,哪知刚要说话,毡房远处响起马蹄声。
声音远远便已如急雨入河塘,渐近声音更急、更大,策马挥鞭此起彼伏;待到一一勒马,战马嘶鸣,胄甲兵器叩叩;下马列阵四周震动,势如千钧雷霆。
“定是我‘夫君’回来了!”柯尔准高兴起来,几乎忘了此前正与竟原少主“对峙”。
“你夫君?”任晗看着眼前稚气未脱小孩:“你成亲了?”
“哼!不与你多说了。”柯尔准口哨再响,猎犬应声冲出门去。临走小公主不忘招呼侍女:“别怕她,她若敢欺负你,就来找我!”说完瞧了一眼塌上的人,撇撇嘴,欢脱脱跑了出去。
毡外又传来两马疾驰,俨然是刚才一同归来的马匹未做停留直奔此地而来的。
几声马啸过后,就响起柯尔准的声音,大概是询问战况以及为何来齿部。
来人是两名男子,其中一人回答时声音不高。
任晗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也不关心。本想再躺下休息一会儿。可不多时,自己毡房前响起脚步声,门再次拉开了。
胄甲未解,长刀未卸,身上是灰褐色大袍;头盔下黑发半披半束,露出竟原人惯用的发辫;草原已天寒,又因疾驰,风如砂砾在胡茬遮不住的地方留下皴痕。
萧桓一手紧拉着门帘,一手抱着一只灰色的小猎犬出现。
他一直想来见她。终于紧赶慢赶班师回营,一路上满心激动!可一如从前,一看见帐子里的人一句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