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妃为将君侍侧
作者:子一二12 | 分类:古言 | 字数:87.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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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八章 执戟之人当鉴心
“是。多谢先生告诫。且这句话,我相信先生自己是做到了。”
秦苍顿了顿,尽量控制自己的不满:“先生若无半分在意乐云,又为何给我锦囊呢?我知晓乐云兵器不足,才有机会与裴岑周旋,才赶上后续之事。如果晚辈当时不在场,您和城守打算选谁为乐云府衙做这个替罪者呢?
“巧合而已。小孩子们总喜欢将事事以阴谋论。姑娘将我想的太……太高明了。”
“是吗?”
但更可能的是,乐云从来不是个单单纯纯的幸运儿。
王知意不是什么简单的人,邱劫也不是。
邱劫和王知意是一体两面,他们都是乐云的守护者,只是所持观念有差异;乐云这片土地也并非天生无虞,是因为有诸多清醒者,提笔、提刀共同扞卫,这才避免成为待宰的肥羊。
想来也是,维持一个“实当一郡”的地方繁盛多年,又怎可能只依赖一个“邝越侯”呢?
奈何邱劫否认,这个话题无从谈下去。
“先生,晚辈此前从没有与先生言明前去巫王山要见谁,更没有与先生提及‘天外天’之事。这些事,先生从何而知?”
“我和卜泓钓鱼之途连……连结乐云与鹿泽。时割让鹿泽之事人尽皆知,人多另择它途。此刻既能入乐云,又想去鹿泽一探,要么主战,要么主和,可你……你是第三种。”
“第三种?”秦苍不解。
“第三种,其……其实我从没有等到过。”邱劫道:“那就是想破解‘三字谜’,寻天外天,求长……长生不死的。”
邱劫承认他知晓有关“天外天”的传说,却不肯言明从何而知。
“姑娘此去,未果?”
“在巫王山上,我确实遇见一人,可对方否认封渊鬼城的存在,更不承认山上有‘王沐之’这人。他还告诉我,作‘三字谜’者另有其人。现在看来,我对您产生了怀疑。”
“我?”邱劫露出对着油灯时顽童般好奇的表情:“‘蔽……蔽芒仙人’是我?”
“不。晚辈是说,您才像是创作‘三字谜’的人。”
起死回生、长命百岁、带兵作战……这么多诱人的条件,总会有人来此,撬开乐云的城门。
邱劫没有否认,却也没有解释自己为何在“等”,反问道:“‘三字谜’的真正含义,你并……并非从我处得知。你是从何处、何人知……知晓?”
在有心人眼中,这件事并不是秘密。
但秦苍还是回想起了那张同样总是蓄满力量与镇定的脸,那天,那张脸孔因“福兮”之毒被染上潮红。
“在西齐时。”
“西齐……”邱劫低声念叨了好几遍:“我记得,西齐王室中是……是曾有人对此念念不忘。”
“那先生可知传闻是真是假?从何处能寻‘天外天’图案?”
“没有图案。”邱劫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放下杯子时,见秦苍仍盯着自己:“至于传……传闻,姑娘可去冼搡、哮月之地问问。”
北陆西部?
“多谢先生。”秦苍也捧着未着色的陶茶杯抿了一口:“……先生会一直呆在乐云,禁足于此?”
“小孩,你是不是想邀……邀我与你共赴杀戮啊?”邱劫笑了。
秦苍已然对乐云这些老狐狸能一针见血见怪不见,坦言道:“若先生能同行,北陆早一日可宁,如何不是功德。”
“你不介意,我……我们利用了你?”
“有先生在,我军中伤亡定更少,我能活着到达‘天外天’的可能更大。”
“姑娘豁达。的确,并……并非武艺高超就能得大获全胜,你军中需要智囊。可是我居……居乐云太久,知晓太多,我若离去,我留在此处的族人必不会好过。当然,也不纯……纯粹是迫于无奈。人老了,想在撒手人寰之前扎根一方土壤之中。姑……姑娘何时出发?是否是向西南行?”
“城守叫我先去鄢胥传讯。”
“哦。”邱劫若有所思,可顿了一顿之后,却只是道谢:“你的心意我领了!愿姑娘,大事得成。”
秦苍看着眼前这个笑着祝福自己的人,知道他不会同行了。于是起身,深深鞠躬一拜:“秦苍仍要多谢先生几次指点。先生保重!”
“我给你的护身符还……还在吗?”邱劫两人送秦苍到院中时问。
“在!晚辈好好保存着呢。”
“没给山上遇……遇见的人看看?”
邱劫知晓前往山中会遇见谁?
他与王大山相识?
“多谢先生!晚辈会再试一次。”阳光很好,照在周身泛暖,秦苍想起初见邱劫二人时邬雀水中粼粼波光:“您被禁足了,那往后,怎么钓鱼呢?”
邱劫善意地笑笑,没有回答。在一片凋零的芦苇间,朝秦苍摇手告别。
离去之前,秦苍又去了一次鹿泽。
两人立在深林山崖处,左右风景不同。其中一面,竹制的圆顶寨正在重建,另一面修筑兵器的人再也不用隐藏了。
“我能叫你阿姐吗?”尤二妹问。
秦苍点头。
尤龙并不是鹿泽的孩子,十多年,她在村人的共同抚养下长大。
“阿姐,你跟我学试试!喂——”
尤龙对着山谷大喊了一声。
她的气息很长。起初,山谷中回环的只有她一人之声,接着是山中猿与鹿,之后竟偶有一、两声陌生的回应;最后是更多正在休憩的锻造者重新发出的呐喊,其中还夹杂着兵器碰撞时的粗犷。
声音在风刻火锻的山中碰撞,迂回婉转,携带着所有力量,震耳欲聋。
人们一直渴望呼与应,因为从这一来一往中,我们确定了自我的存在。就如同生命之初从镜中、从水面第一次见到自己时产生的喜悦,那是独立于他人又因与他人相似,而获得的惊喜与安然。
“阿姐,我什么时候才能成为像你一样的人?”
“我?”
“我希望自己也有能力镇守一方。”
尤龙是说在鹿泽之战中,秦苍守护高台的情形。
秦苍没想到她是这样看待自己的,回过头,见女孩的刘海被风撩起来,又渐次落下,像是清晨茶山里鸣出的一连串清脆音符。尤龙眉眼弯弯的,眼神里有星河璀璨。
“成为你自己可能会更好。”
“哦……好!”尤龙似懂非懂,没有细究:“阿姐,‘近身侍卫’要做什么呀?”
“嗯……我也不太知道,我之前没有侍卫。”
秦苍邀请尤龙加入德武军,成为她的侍卫。
“这么说,我是你第一个近卫?!那往后来的人是不是得归我管?”
“这个……我可能不会有太多近卫……”
“我得让后来的人叫我大姐头!不对,我得先筛选,要是连我都打不过,有什么资格当阿姐近卫?选上的人,我再让他们叫我大姐头……阿姐,我先介绍个朋友与你认识。”
朋友?
尤龙拍了拍背负的重剑:“‘破天展’!以后若遇见危险,你就大唤一声‘破天展’!我定来助你。”
“……这种名字你平时真的叫得出口吗?”
“哎呀,阿姐!”尤龙噘着嘴抗议,变回会撒娇的孩子。
“……好听!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