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妃为将君侍侧
作者:子一二12 | 分类:古言 | 字数:87.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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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零章 长铍燕隐
一路上,小姑娘不着急也不怠慢,不光茶园,连同山上作物都一一介绍;她声音不高不尖,满腔愉悦;走起路来银耳饰、银脚链与身前装饰叮当作响,如有清清溪水相和,叫人心生喜欢;见太阳大,还从背篓中拿出草帽递给秦苍,十足体贴。
“再往前就是山林了,里面有古木林和古竹林,你瞧,这竹台就是山中竹子做的。那边没有茶园,但景色一样很好,待姑娘下次再来,我带你去逛逛。”
“现在不方便去?”
“那林子里有许多动物,现在是迁徙时节,村寨定了规矩不许惊扰它们。”
秦苍二人此刻站在一座建在缓坡顶的观望台中。
如尤龙所讲,这是一座由竹子打造的建筑。从来路看,竹寨如一颗巨大的绿色灯笼,高挑的圆伞顶、依偎外倾的栏杆小椅,皆苍翠;从内里向外远眺,视野开阔,万顷绿波点点屋宇。清风傍身,辽远壮丽。
竹台比尤龙所指的深林和茶园地势都要高,恰能将通往山中的路尽收眼底。
“妹妹生长在鹿泽,可听过‘鹿角露锋’?”
“自然听过。”尤龙性子爽快,笑笑道:“这唱词是根据我们鹿泽的传说来的。”
传说乐云东南的鹿泽山寨,有一竹林垣,其间有上古仙人的神鹿坐骑藏匿。其鹿角是尚好的药,能令人起死回生。于是就有盗猎者冒死前来取鹿角。但竹林垣附近的人以鹿为神圣,于是亮出刀锋与盗猎者对峙。
“这里真的有神鹿存在吗?”
“只是传说而已。深林处有许多动物,也有小花鹿,神鹿倒是没人见过。曾经还有来往的茶商问过我:‘听闻鹿泽家家户户都骑着神鹿,今日怎么未见呀?’”
尤龙说完,两人都笑起来。
“不过,我真感激这传闻,过去帮茶园吸引来不少客人;这几年外面乱,许多人又回了家乡种茶,再由乐云的商人帮着卖出去。凭借神鹿泽的名号,养活了不少人。”
“原来‘鹿角露锋’是这个意思。果然传说还是要到本地听。我曾听过一个外人的解释,与妹妹说得全然不同。”
“秦姑娘听到的传说是什么样的?”
时天下混沌,各地尚由部落组成。北方有一族名长铍氏,敬武神,以铸造兵器着成,天下许多强弓劲弩、榜上有名的刀枪剑戟多出于长铍氏之手。
长铍氏中又以英雄燕隐最为人称道:其所制之弓,六百步之外,可穿弇心、刮洞胸;其所炼剑,路断牛马,水截鹄雁;再加上他一套自创的长铍阵法,几次追随首领斩杀进犯之人。战功赫赫、深得民心。
然而,重臣难剖衷心。
部落首领次子与敌族谋逆,首领知晓后,明是派燕隐带族人追讨,实在其俘虏悖逆、得胜归来时暗派伏兵击杀。
燕隐不敌部落之人里应外合,带领族人勉强撤于沼泽水瀑之地。
此处草木丰茂、人杰地灵,给了他们休养生息的机会;而此地民众敬佩长铍氏,为了掩护他们,截杀部落首领派来的追杀者,为此编造了盗猎者与神鹿的故事,誓与山林神鹿共存亡;又将追杀者的尸身挂在寨门口,告诫人们不要轻易入水泽之地。
长铍氏众人知返回原部落无望,又感念水泽众人救助,便立誓驻守此处。其后裔虽与常人无异,但铸制刀枪之法却秘密相传。
“我本以为‘鹿角露锋’是指绝世的铸造技艺与长铍阵式将重现于世呢。”
秦苍依旧看着深林的方向。尤龙则不再露笑。
“姑娘哪里听来的这般传言?”
“几年前偶然得知,前几日在因丘听得这句唱词又想起来了。问同行者,与姑娘讲的故事一致,却与我从前所闻不同,想来是故人骗我,说了个假的故事。”
“传说而已,或许都是假的。”尤龙的目光从林深处落回秦苍脸上:“我喜欢茶园,也喜欢鹿泽。若现在仍有人打鹿泽的主意,或是将鹿泽当作交易的筹码,我尤龙虽年少却也第一个不答应。”
于此同时,乐云府衙宴席已过。
叮叮亭后四角飞檐的高大建筑与府衙相距不远,是乐云城守居所。
乐云境内多河渠,气候湿润;又有群山阻挡冷空气,严寒来的晚。于是生生直到这几日,天气才不舍温暖离去,开始有些泣涕涟涟。
为了不枉费上天恩泽,院中设有一口天井,雨时积累供旱时用。
正厅,正赏得了天井的地方,邝野和他许久未见的知意爷爷正在联络感情。
“什么?!你们真决定要把鹿泽让出去?!”
“哎呦!你小点声,爷爷耳朵本来就不好使,你再给我吼聋了。”
屋内,穿戴齐整的上座老者皱着眉,偏着身子揉了揉耳朵。
“那你让鹿泽的人怎么办?!”
“就继续生活呗。鹿泽是块宝地,有仙鹿、有霜茶、有丝绣……你爹说了,鹿泽人少,就算给了豫枫岭,他们也没用……”
“我爹说、我爹说,我爹不也常说‘当敌不进,无逮于义;僵尸后哀,无逮于仁’吗?最重要的是,您是城守!您听他胡话做什么?而且我爹怎么就答应去豫枫岭和谈?您怎么不劝住他?”
“你爹的性子你不熟?我哪里劝得不住。”老者受不了邝野大呼小叫,边解释边端起茶盏,起身换了个位子坐下。
可邝野哪里让?几步就跟了上去。
“鹿泽与其它归附的地域不一样,鹿泽向来是乐云县的,定当寸土不让!跟人多人少有何关系?再者说,说让就让,你叫其它归顺乐云的地方怎么有安全感?”
“那你觉得怎么办?”
“打呀!露出锋锐,让他们见识见识!”
“不好吧,我们与豫枫岭好歹是共饮一江水。”王知意瘪着嘴说完,将左右手拢进袖子,猫着腰向转向一边:“恃德者昌,恃力者亡。不管旁人如何,我们乐云还是要修德的。”
邝野几步跳向老城守转向的那一侧:“知意爷爷,修德废武,家土焉在?人家拟定强割我们祖坟的时候,又可想过共饮一江水?”
“哎呀……”王知意左右躲不过:“乐云和豫枫岭八百年前是一家,东南祠堂里本也葬有豫枫岭的先祖嘛。我们谁看顾不是看顾?”
“原先你这么说我还同意,可现在豫枫岭城守已然投靠新坤叛军,豫枫岭也早已成了新坤制衡东南的棋子。”邝野看着耷拉着脑袋的人,不再跟着他追,但话语依旧愤然:“我知晓战事不是儿戏,也不是叫你们马上挥师去攻,只是一年又一年他们变本加厉、步步紧逼,可见并非为了鹿泽,而是想将北陆东南尽收囊中!他们要的,是与竟原萧氏旧部争雄!我不是说萧氏王廷有多好,只是新坤明有婴冬叛军为爪牙、后又有九泽垂帘干涉,若真统一了北陆,我们就都成了九泽人的奴隶!反正这个新坤朝廷,我邝野不认!”
老爷子看了看他,似乎也是无可奈何:“……邝野啊,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还不是时候。”
“那什么时候是‘时候’?”
疑惑的人不只有邝野。
另一头,尚在叮叮亭中的裴岑与陆霆也在谈论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