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妃为将君侍侧
作者:子一二12 | 分类:古言 | 字数:87.2万
本书由零点看书签约发行,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第二一五章 食物链
雪簇兀鹫这种巨型猛禽原本生活在琮隆以北、褐洛以南的雪峰上。
群居,靠捕食山羊、鹿为活。然大部落时期结束、四国建立之后,北离遣大量牧民南迁修堑边城。
人的到来打乱了这里原本的更迭节奏。居住、生活的需求造成林木、动物骤减。由于缺少休养生息的时间,原本富足了千年、万年甚至更久的山脉在短短十年时间里充满了癞斑。
人很开心,虽然在人的世界里他们是最卑微的刑徒,可是在被发配的蛮荒之地,他们征服了山脉,战胜了曾经山林中所有的霸主,驱赶了山神和信仰。现在,他们想,只要自己积极地亲吻王权与欲望的脚趾,说不定鞭笞他们的力量就能偶尔停一次手,赏赐垂怜。
雪簇兀鹫被迫南迁。
最初它们扎根在琮隆北部雪线以上。
琮隆地处西齐最北,山川林立,奇险坎坷斩断了进犯者的野心,为家国修筑起天然屏障。
然而此处山地多、耕地少、彩林虽美不顶饱。虽然为雪簇兀鹫提供了新生活的基地,却苦了生长在此地之人。
为了生计,没少努力。琮隆专挑耐寒又皮实的果树种,甚至派了驻兵帮着百姓共同精心看护。一季过去,兵民感情似海深,可果树死了大半;剩下活着的只接些酸梨烂李。后又引牲畜畜养,请来北离牧民帮着照看。同样的方法、同样的牛羊,气候还不如北离恶劣,可牲畜接连病死。
与琮隆同纬的霍安,同样是西齐边塞。作为军事要冲,朝廷事事上心,当地原本就沃野良田,加之驻守有方,在和平年代成了与北地贸易交流的第一重镇,富庶不已。
霍安,霍安,可以说此地早就没有“祸”只有“安”了!
百姓苦,要么东迁霍安,要么南下。
派驻琮隆的父母官一样苦,头发薅的跟留下的人一样少。
年年觐见,年年贡税居所有郡县末尾。眼见“啼闻”都变作“谛闻”,常年与自己相继垫底的谛闻郡守今日酒宴时那叫一个扬眉吐气!一脸褶子拢成花,任谁敬酒都笑哈哈。琮隆郡守心中苦得紧。
当夜,老郡守借着华美的宫灯为自己搓洗晚飨被人弄上污秽的衣裳。恰此时,室内灯火齐齐骤然熄灭,一缕青烟带走了老人家七魂六魄,待哆哆嗦嗦地将宫灯再次点燃,发现衣衫旁有一封信。
老太守胆子不大,但念及自己没做什么亏心事,拆开一看,是一封谋信。
信中提点,今各郡县相继富庶,何不用此反哺琮隆?琮隆不产粮,便让其他郡县捧着钱粮交给你们。
接下来几年,琮隆大兴土木,专挑崇山峻岭间、奇绝精美处依势修筑宅子,并向各地宣传其特有的七彩植被。不久游人络绎不绝。
人带着钱粮,钱粮筑了路,路修好后召回了离去的人们返乡,归乡的人一面招呼各地到访的客人,一面将从外面学来的本事用在重建琮隆上。有了钱,有了底气,人们不再盲目开垦耕地,而是选择适宜的作物种植;不再逼迫外来动物在琮隆生长,而是驯养山羊与鹿。
琮隆地势复杂,近千年后,远山最后一个村落才通了路、里面的人才相继出山想看一眼外面的世界。不巧的是,当时陆地上正逢大战:西齐早已作为曾经的古国活在书籍中了,琮隆也早已不叫“琮隆”;反倒是许多避祸者拖家带口,接连退回到广袤的山中,形成了历史上此地人口最繁茂的年代。
不过现在,琮隆人是一副欣欣向荣的样子。此消彼长、祸福难道,雪簇兀鹫居住的环境再次被破坏。巨鸟再次南迁。
鸟兽不比人,再凶悍的兽也无法撼动人类的霸主之位;可人也不比鸟兽,此时人尚未生出羽翼、不能瞰览山河:然而向南寻觅居所的巨鸟却轻易发现了人们的秘密——荷龙潭。
这一次,人类对湖泊的建设与外来者几乎没有冲突:红波中肥美的锦鲤与山野鸟兽吸引这群猛禽时不时地驾临,反倒为荷龙潭添置了不可多得的奇观。在尝试无法驯化后,风骨师决定与其共存,并以骨笛相召,允许它们偶尔前来觅食。
可是,此刻从山后飞来的雪簇兀鹫却不是风骨哨唤来的。数十只列阵而来,如黑云压境!
雪簇兀鹫的速度远高于翠鸮,一经凌水便不管是鱼是鸟,照擒不误。黄泥色的利爪或将猎物钳住,盘旋高空摔向岩石撞死,或并无耐心、直接刺穿对方腹腔,至一命呜呼。
“快跑啊!”风骨师自责却已无力回天,便招身边的侍卫道:“快帮忙!若再引发其它鸟兽前来,人力将难以控制。”
玄衣侍卫不敢怠慢,召集同伴杀出吊桥,用刀柄与隼喙对峙,驱赶突如其来的劫掠者。
在远高于自己的力量面前,灭亡如一声释然的叹息。伴着翠鸮啾啾惨叫和猩红色的、复归红波般的血液,一场人为的谋杀成功了。这正是秦苍的本意:虫引鱼,鱼留鸮,鱼鸮唤鹫,鹫溃众守。
如此惨状,不知秦苍心中作何感想。戒链一转,母蛊归位。那些最初吸引鱼儿跃出水面的八足飞虫再不参与纷争,越过弑杀和惨叫,复归来处。
侍卫接连增员湖面,秦苍趁乱快速通过浮桥。
与二层相连的地方并非设有日晷天钟的问药大厅,而是一个岩洞。顺着岩洞下行,内里极为宽敞,却再无一人。秦苍想这应该是一条四方宫内部通道。再往里走,早些时的炼药房竟出现在眼前,琳琅满目的鼎尚有余温,各种瓶瓶罐罐和大大小小的铁箱错落摆放。四处寻找,一切如故,不见的只有那些孩子。
秦苍悄悄打开暗门,从备药室向悬梯后的大殿探头望去:此刻已是子时,天光尽失,又脏又腻的炼夜宫静得可怕,只有座上无疾者和废鼎中的残火在黑暗中苟延残喘。
炼夜宫晚上是没有人值守的?秦苍慢慢向外走,可刚踏出半步,大厅二楼的一盏长桌后响起动静。
有人!
秦苍迅速收回步子,将身体掩藏在楼梯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