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真的表情，十分平静：“我实在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

“我也没想到。”

苏荒的笑容里，满是苦涩。

赵玉真出现在这里，自然是为了萧瑟来的。

他的立场是什么？

尽管还没有确定，苏荒更倾向于相信，这位道剑仙，是来阻止萧瑟的。

晚风袭来，苏荒心中说不出地惆怅。

“转眼又是一年，你的剑法，已经在我之上啦。”

赵玉真说道。

“我……已经很久没用剑了。”

“全能武圣，自然不屑用剑。不过，我还是希望，问一下你的剑。”

赵玉真毫无敌意，说话自然而然。

“【青城山】虽然不是【雪月城】的盟友，但也不是对头，何况，你跟李寒衣……”

“很多事情都是命中注定的。我们都避无可避。”

赵玉真一如既往地笑容温暖和煦。

苏荒心中泛起一阵苦涩。

赵玉真，苏荒跟他虽然不是什么好朋友，但是看在李寒衣的面子上，自然也要高看一眼。

跟赵玉真拔剑相向，无论输赢，都不是苏荒想要的结果。

河对岸传来马蹄声。

苏荒举目一看，马背上一位锦衣公子。

正是萧瑟！

“四城主！”

萧瑟朗声叫道。

“继续赶路。”

苏荒回了一句。

萧瑟没想到，在这里能遇见苏荒，欣喜万分。

说是要一个人回天启，可若是有苏荒相随，那就安全多了。

听了苏荒的话之后，萧瑟只得沿着大江南岸继续往前。

赵玉真凝眸，桃花剑陡地击出！

这一道剑气，直接封住了萧瑟的去路，漫天江水，冲天而起，然后朝着萧瑟倒灌！

萧瑟双足在马背上一点，凌空高飞，落在不远处的高坡上面！

骏马，被江水冲走。

苏荒没有动，任由剑气自身边划过！

这一剑，隐隐有【神游玄境】的影子！

赵玉真的实力，至少能入【冠绝榜】三甲！

不在洛青阳、百里东君之下，就连苏荒，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只因他过去这一年，没有跟任何人动过手，没有展示过实力——也有可能，【百晓堂】的人没发现赵玉真动手。

姬若风将赵玉真排在了四甲行列。

桃花剑，乃是人间至暖之剑，暗含玄阳剑剑胚！绝对不是一柄简单的桃木剑这么简单！

萧瑟看出了苏荒心中的矛盾，喊道：“赵玉真，青城山站在白王一边？还是赤王一边？”

赵玉真没有回答，他的眸子里，紫光流转。

赵玉真突然狂吼一声。

虚空之中，出现一头小山一般大小的狮子形状，狮吼震天！

道家至法：太乙狮子诀，第九重！

这道声音要是传出去，以萧瑟的距离，不死也得重伤！

苏荒一掌击了出去！

掌风扫得虚幻的狮子形神俱摇！

赵玉真凝神：“我想问问你的剑！”

苏荒没有吭声。

他们往日没有情分，既然动手了，那就来吧！

“剑起！”

赵玉真身后，出现无数柄桃木剑！

形成一个剑阵！

无量剑阵！

苏荒本来就钻研过这套剑法，另外还精通【青城山】的望气术，自然知道这无数柄桃木剑之中，哪一把是真，哪一把是假。

不过，无量剑阵，就算是虚幻的桃木剑，也一样拥有杀伤力！

形似桃木剑，其实都是剑气！

以气成剑！

一时之间，众剑击来！

漫天剑气，当头笼罩而来！

苏荒一身内力，瞬间爆发！

炎热真气，如同火焰，熊熊焚天！

无量剑阵一出，想要躲开，或者以别的剑法化解，几乎毫无胜算。

除非你的内力，能胜过赵玉真，才有一线生机！

苏荒劲气一爆发，立刻就将无量剑阵冲散。

苏荒再出一掌，赵玉真还了一掌，一只巨大的手掌出现！

【青城山】大龙象力！

同样是大龙象力，赵玉真使出来，胜过小飞轩何止百倍！

两掌相撞，气息鼓荡！

朝着四周急速冲出！

江水仍在流淌，被掌力所激，冲入天际。

赵玉真乘风而起，身姿飘逸。

凌空再出一剑！

这一剑，已是【道剑仙】赵玉真剑术精华的全部！

苏荒一指递出，指力化作气剑，硬刚了赵玉真！

两剑相击，两人同时身体剧震。

赵玉真明白，苏荒的实力，已经不在他之下。

至于剑法嘛！

赵玉真极为自信。

赵玉真自从习剑以来，从未败过！

眼下对战苏荒，仍有六七分胜算。

赵玉真一剑落下，再出一剑。

这一剑，跟前面那一剑又有所不同。

剑气凝而不散，杀伤力却犹胜三分！

苏荒身形微晃，选择逃开！

便在此时，天空中传来隆隆之声。

先是隐隐约约，继而变大，最后震耳。

苏荒抬头一看，一剑自西边天空飞来！

银光闪耀，如飞虹一般，疾飞而至！

赵玉真趁着苏荒分神，一剑直刺苏荒咽喉！

苏荒一颗心剧烈跳动着，此时若要避开这致命的一击，以苏荒的实力，还是能做到，不过至少要受伤。

可是赵玉真这一剑并没有刺中苏荒。

赵玉真的剑，刚刚刺到苏荒面前一尺左右，便飞了出去！

同时飞出去的，还有一条手臂！

赵玉真的手臂！

赵玉真……

脸色瞬间惨白！

痛苦的滋味，蔓延全身！

鲜血泉涌，喷洒一地！

这飞天而至的一剑，赵玉真也是能避开的。

只因赵玉真杀心太重，眼见苏荒分神，以为是刺杀苏荒的千载良机！

结果就……

赵玉真强忍着，没有吭声，这是他最后的尊严！

眼前多了一人。

一身白衣，灰巾蒙面。

一如当年初见之时。

李寒衣！

她背着赵玉真而立。

“小仙女。我们又见面了。”

赵玉真满脸凄楚。

李寒衣一剑西来，斩断了赵玉真的一条手臂！

同时，也斩断了他们之间的所有。

李寒衣没有说话，她的眼眸已经湿润。

神游玄境。

此等境界的高手，竟还有情？

此等境界的高手，竟也为情而落泪！

“为什么？”

李寒衣问了三个字。

看着眼前这个日思夜想，经常出现在梦里的背影，赵玉真笑了，一如当年坐在桃花树下，以剑气催熟桃子的少年。

“我下山之前，心里一直在想，要是能再见你一面，那就太好啦。如今见到啦。我……心里高兴。”

李寒衣的眼泪如断线之珠，飞洒空中。

李寒衣稳住心神，道：“你不应该下山的。”

“我得走啦。”

赵玉真往前几步，左手将【桃花】从断手之中取出来，然后乘风而去。

李寒衣身子剧烈晃动一下，险些跌倒。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转过身来。

就算她转身，赵玉真也不会看她——已经没脸再见。

赵玉真刺向苏荒的那一剑，意味着他和李寒衣已经没有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