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说什么？”

雷无桀听得云里雾里。

“冥侯千里跟踪至此，目的只是想知道当年望衣楼惨案的凶手。刚才通过【心魔引】，他已经有了答案。”

萧瑟去而复返，并且安然无恙。

这一点，多少让人有些佩服。

——他面对的可是白发仙、紫衣侯这些人。

雷无桀听师父雷轰说起过这桩惨案。

望衣楼楼主叫谢柳衣，二十年前，望衣楼在江湖中赫赫有名。

不料后来一夜之间，望衣楼被人给灭了满门。

“难道，冥侯是……”

雷无桀恍然大悟。

“不错，冥侯其实是谢柳衣的长子。当年幸得月姬相救，活了下来。”

“那凶手是谁？”

“这个嘛。”

萧瑟不是不知道，他不想说出来。

雷无桀以为他不知道，也就不再追问。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似乎什么都知道。”

小和尚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很清脆，极具辨识度。

“那个，你好。”

雷无桀此时还不能确定，他是人是鬼。

“小僧无心，多谢几位一路护送。”

他的目光，缓缓移了过来。

一位灰衣僧人冲了进来，一上来就在他身上连点十余下，封住了他的周身要穴。

“闭眼。”

灰衣僧人叫道。

雷无桀、唐莲依言闭目。

这位无心小和尚一身邪气，万一不小心着了他的道儿，那就麻烦大了。

萧瑟也挪开了视线。

苏荒倒是很淡定，他的修为，远在无心之上，不怕他的【心魔引】。当然，他运起【九阳神功】牢牢护住了自己的心神。

“惭愧。一时不察，又死了这么多人。”

灰衣僧人叹道。

无心的穴道被封之后，跟着闭上了眼睛。

“莲，他就是咱们的接头人，无禅大师。”

天女蕊随后而至。

“什么？竟是一个……和尚？”

唐莲始料未及。

倒不是对和尚有偏见。这副黄金棺材，本来就是从寒水寺运出来的。接头人是和尚实属正常。

唐莲只是没想到，棺材里面是一个小和尚，接头人同样是和尚。

他们在搞什么鬼？

唐莲内心嘀咕着。

无禅双手合什道：“【大师】谈不上，小僧只是一位普通僧人。”

“天下有三大寺，不知你是哪一座寺院的僧人？”

一波接着一波的惊讶，唐莲彻底迷糊了。

此时再看无禅，国字脸，浓眉大眼，他脖子上挂着一串大大的佛珠，一身正气凛然，跟气质妖冶的无心冰炭不同炉。

“小僧正是忘忧禅师座下弟子。”

“你是忘忧的弟子……”

唐莲身子微晃，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

忘忧大师，那可是……

天女蕊没好气地说：“你堂堂【雪月城】的大弟子，听到忘忧的名号吓成这样。”

唐莲意识到自己掉价了。

没办法。

他了解的情况是，忘忧大师走火入魔，由一位人人敬佩的高僧，堕入了魔道。

成了一代魔僧。

“小僧正是。”

无禅没有遮遮掩掩，大方承认。

……

苏荒等人在三顾城中，找到一家客栈。

客房之中，烛火通明。

无禅跟他们说了很多。

原来江湖传言都是真的。

忘忧大师出事那天，就已经发了疯。

他抽出宝剑，将一名香客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吓得在场的香客纷纷逃窜。可是忘忧大师的武功本就高明，发疯之下，丧失了理智，出手无比狠辣。这些香客没有一个逃出生天。

寒水寺众僧闻讯赶来。

最后，在众人惊惧的目光中，忘忧大师化作一阵粉尘，随风而逝。

这是大概两个月前的事情。

事出必有因。

据寒水寺其他高僧所言，忘忧大师表面上修习的是佛门六通。

即：天眼通，天耳通，神足通，宿命通，漏尽通，他心通。

事实上，修的却是【心魔引】。

这门【心魔引】，多年前已被列为佛门禁术，不得修炼。

只因此功，窥的不止是人心，还有心魔。

最可怕之处在于，能让人想起已经忘却的事情。

比如冥侯。

血衣楼的惨案，只因过于惨烈，加上凶手是他至亲之人，他无法接受，潜意识里他选择忘记——这是潜意识对自我的一种保护。

他能想起当晚的很多事情，偏偏记不起凶手的脸。

可是通过【心魔引】，他想起了当天晚上那张狰狞恐怖的脸。

这也许是好事，然而渡人者不能自渡，浸淫其中的忘忧大师，反而将自己内心最阴暗的记忆给唤醒了。

等于是遭到了反噬，晚节不保，终堕魔道。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唐莲点了点头。

烛光映着一张张青春年少的脸。

无禅娓娓道来，吐词清晰。

苏荒掏了掏耳朵，表示没兴趣。

无禅所说的这些，他早就知道了。

雷无桀却道：“我有一个问题，这个小和尚为何会在棺材里？”

“你怎么突然变聪明了，总算问了一个像样的问题。”

萧瑟破天荒夸了他一句。

“那是因为无心跟师父一样，修炼了罗刹堂的武功，包括【心魔引】在内。九龙寺的大觉师父认为，最好联合西域三十二佛国的高僧，一起运用降妖伏魔神通，将无心身上的禁术化去。”

“原来是这样。”

无禅的话，有些不尽不实。

真正的原因，苏荒是知道的。

因为无心，除了是寒水寺的小和尚之外，还是天外天的少宗主。

他是叶鼎之的儿子，叶安世。

假如不将他所学的一身佛功化去的话，这些武功势必要流入天外天。

到时候，怕是会危及到北离的安全。

这就是白发仙等人一路尾随的原因。

北离的高手，自然也不肯放过无心，希望将他继续留在北离——万一天外天卷土重来，有这样一个质子在手，赢面要大很多。

前提是将他囚禁，不能让他在江湖中乱跑。

——也有些人认为，要斩草除根，对无心进行肉体消灭。

他们又说了很多，东方渐渐露出了鱼肚白，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唐莲、萧瑟等人脸上均有疲倦之色，不过他们都很清楚，他们还没有度过危险。

那一白一紫两大高手，仍在附近窥伺。

简单用过早膳，众人上路，朝着毕罗城九龙寺而去。

——那副黄金棺材，以一个天文数字，卖给了三顾城的一家钱庄。

唐莲不愧是【雪月城】的弟子，又得三师尊耳提面命，学会了给【雪月城】开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