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在过年的时候，向爹爹都会带着向晚舒到自家的地里立上土地面，摆上贡品，有人说这是祭祀土地爷，保佑自己来年一切顺利平安。也有人说这是给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送去贡品和寒衣，是给自己积阴德的。

反正不论是因为什么，这么多年来，这已经成了向爹爹的一种习惯。对于这种事，向晚舒也只能顺着向爹爹，毕竟人嘛，一定要有信仰，如果连信仰都没有了，那这个人也就没有底线了。

做完了这一切，向爹爹带着向晚舒头也不回的往家走，一路上，两个人没有回头没有说话，只是提着灯笼往前走。

回了家，与奶奶聊了会天，向晚舒就回到房间睡觉去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向晚舒就被一阵阵的鞭炮声吵醒了。向晚舒睡眼惺忪地看了看外面的天，太阳才刚刚升起，向晚舒感觉自己好像刚闭上眼睛，天就亮了。向晚舒挣扎着起床，穿好了衣服，来到外面。

向爹爹正在马圈里给追风编鬃毛，他用红绳一撮一撮地把鬃毛扎成了起来，额头上也抹上红颜色。

“爹，追风不是克马吗？你咋给整成了这个样子？”

向爹爹手下不停。“嗨，这不过年了嘛，给追风扎个红绳，图个吉利。”

向晚舒......“哦，好吧。奶奶跟娘干啥呢？”

“她俩正做饭呢”

向晚舒点头“我过去看看，做什么好吃的了。”

向晚舒到厨房的时候，正赶上向奶奶在烧火，李氏在案板前忙活着。

顿时眼前一亮。

“娘，今儿这一早的菜就这么丰盛呀！”

李氏“嘿，想多了丫头。今儿早不炒菜。”

向晚舒......“啊？不炒菜你弄这么多肉干啥？”

“这是给财神上供的，你忘啦？”

听李氏这么一说，向晚舒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大年初二，按照当地的习俗，早晨要蒸发糕，祭财神，中午吃年糕，白天儿媳妇回娘家，下午吃面条。

看着正冒着热气的锅就知道，里面肯定是发糕。在他们这，发糕有大米发糕，小米发糕和苞米发糕。向奶奶经常蒸的是苞米面发糕，而最擅长的却是大米面发糕。

向奶奶蒸的大米面发糕是半透明的，拿到阳光下一照有种晶莹剔透的样子。发糕里面的气泡均匀分布，大小均匀，用手一捏特别的松软，就像捏了一块海绵，松开手后，发糕慢慢吸气，用不了多久就又恢复了原样。

用手掰下来一块，发糕不黏不渣，放到嘴里也不粘牙，嚼起来充满韧还特别的甜。除了蘸白糖以外，向晚舒还喜欢把发糕放到锅里用油慢慢的煎，煎到两面金黄，吃起来嘎嘣脆，特别有嚼头。

向晚舒站在厨房看了半天，发现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便打了点热水，回到房间洗了把脸，梳了梳头发。

忙活了一阵之后，李氏把贡品做好了。她现在厨房门口喊向爹爹，“孩子她爹，贡品做好了！你赶紧洗手，去摆供吧！”

“哎，来啦！”

向爹爹舀了点水洗了洗手，又含了口水漱漱口。而后回到屋子里在门旁边的财神像下摆上了一个供桌，把供桌用抹布好好擦了擦。

然后将香炉蜡烛和贡品摆在了桌子上，向爹爹借用蜡烛的火点燃了香，恭敬地插在了香炉里，紧跟着就是磕头行礼。一切结束之后，向爹爹又来到家谱挂画前面上香磕头。

过年时家里用的都是高香，这种香短的有三拃长，长的有五拃长，最长的有一人多高，点着之后需要放在院子里。

今天向爹爹用的就是五拃多长，手指头粗细的高香。这种香烧着之后跟一根柴火差不多。香在屋子没烧两分钟，屋子里就被烟笼罩了。屋子里的空气借着阳光一打，都透着一点蓝色。

等一家人吃饭的时候，屋子里都已经灌满了烟，一开门明显就能看到一股蓝烟扑面而来，在屋子吃了一会饭，都感觉辣眼睛。

弄得眼睛又干又涩还直淌眼泪。吃了一顿饭，把向晚舒熏的愣是没吃出来菜是什么味的。等吃完了饭，把盘子都端到厨房，仔细一闻，菜都已经被烟腌入味儿了。

即便这样，向爹爹依旧想按照习俗，给老祖宗和财神点长明灯和长燃香。还没等向晚舒拒绝，李氏就不干了。

从一开始，李氏就不让向爹爹在屋子里点香，因为之前的老房子就因为向爹爹年年过年的时候都连着点三天的长燃香，弄的屋子里乌烟瘴气的，天天开门开窗户，冷不说，还容易进耗子。而且屋子里的墙都被熏的焦黄的。那颜色要是挪到煎发糕上，绝对充满食欲。

以前是老房子，熏也就熏了，现在换了新房子，向爹爹还想这么干，李氏可坚决不答应。在一炷香烧完，向爹爹还想烧第二柱的时候，李氏拦住了向爹爹。她指着屋子里的墙让向爹爹好好看看，好好的大白墙，还没住上一年呢，就让你给熏黄了，合适吗？

向爹爹见墙已经熏上了一层黄色，也有些过意不去。但是几十年的习惯，让向爹爹一下子放下还有点难。

“娘，这咋办呀？”

向奶奶沉思一会儿“儿媳妇说的对，挺好的屋子熏上颜色了不好看，也怪可惜的，你就跟他们叨咕叨咕，告诉他们香到外面烧吧。”

“哎，我知道了。”

向爹爹有些不太情愿地把香炉挪到了外面，在院子里点燃了高香。向晚舒看她爹的表情就知道，她爹有点不开心，不过这事还真不能妥协。这要是妥协了，未来两天可有得受了。

“爹，没事，今年咱们就先这么对付一下。等开春了我再找人来盖一个屋子，用来挂神像咋样？”

向爹爹“啊？算了吧，一年就挂这么几天，单独盖了屋子当他们有点可惜。”

向晚舒想了想，又道：“那咱们就做一个大香炉放院子里，过年的时候咱们烧一人多高的高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