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飞儿说昨天进寨子的都是刺门最弱的人，本就是她要清除掉的，所以……”

他皱着眉头看清瑶：“他们在山上，只要往寨子里射几支火箭，寨子就会烧光，而且她身边的人武功不弱。”

“她想要什么？”

萧毅并没有把和林飞儿的全部对话告诉清瑶，他说林飞儿要他去紫星教当圣童，做新的神君。

清瑶静静地听着萧毅的讲述，他的表情平静，眼神早已不似四个月前那样简单而冲动，取而代之的是愈来愈多的深沉。

“你的决定呢？”她问他。

萧毅反问她：“太后，我该怎么选才不错？”

“没有对错。现在觉得错的，将来再看可能是对的。反之亦然。只是你要为你的选择负责。”她紧紧地盯着他：“选择了，就不后悔。”

“所以，承琪他从来没有后悔过吗？”

清瑶不说话了，手撑着下巴望向窗外。

承琪说过，他最后悔的是那天晚上不该把她留在承珞的屋里。他后悔，但如果让他再选一次，他依然会那样做。

或许，后悔和选择是两码事。

即使不情愿，依然会选择。

萧毅的选择是什么？

“只要我答应他们，他们就撤。”

清瑶望着他，萧毅道：“罗军想去搬救兵，但来不及了，他们随时会进攻的。”

“你知道你这样的选择会是什么后果吗？”

“我知道。”他嘴角浮上了笑：“燕子说得对，不能总活在别人的世界里。”他的眼里又一次涌上了温柔：“我要和她在一起。这就是我的选择。”

清瑶问他：“是燕子带你见了林飞儿？”她的眼里露出痛苦和不解：“她为什么会这样？”

你为什么会这样？

萧毅也问黑燕子这个问题。

“我活了这辈子，一半的时间都在爱一个人。而这个人的心里始终装不下我，无论我如何努力，如何想要获得他的欢心。”

黑燕子咬着嘴唇想克制眼泪，但泪水仍是涌了出来。

泪眼中，萧毅的脸变得模糊。

“如果时间能倒回去，我宁愿杀了他。”与承琪的过往一幕幕地浮上心头。

那个在月光下目光清澈的少年，在黑夜里浴血搏杀的身影，经常逗她生气的顽皮公子，被她拧脱臼瞪着她要咬舌自尽的混蛋，为了救皇帝朝她下跪什么都愿意做的男人。

那个耗尽她半辈子的男人，她决定要忘记他。

“人，总要为自己活一次，不能总活在别人的世界里。”黑燕子捧住萧毅的脸：“你可以恨我，也可以杀了我。我爹是黑蝙蝠，我们混江湖的，总要死在江湖上，永远成不了朝廷的人。”

萧毅也流了泪：“你什么时候和林飞儿在一起的？”

“三年前。”黑燕子笑了：“你没有想到吧？你不知道很多事情，萧毅，你这辈子，想过做自己吗？”

“我做不了自己。”

“你做得了！林飞儿的话你仔细想想，如果你进京，拿到密诏，登上皇位，到时候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同样可以为天下人谋福啊。”

黑燕子将鼻子抵住他的鼻尖：“我做你的皇后，我们永远在一起，生一大堆宝宝。”

想到这里，萧毅笑了：“太后，黑燕子这么做，无非想过自己的生活，我也是，不想再演琪三，太累，圣童才是我真正的身份。”

清瑶望着他，眼里闪过的是怀疑、失望，最后是她的坚定。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呢？你可以直接跟着林飞儿往这里射火箭，将所有的张家人烧死，包括我。”

萧毅摇头：“我不要张家人死，留着他们有用。我来只是告诉太后我的选择。”

他微笑着：“太后也可以做出选择，杀了我，或者放我走。不过，太后，如果你真放了我，将来我保证你会后悔。所以你还是杀了我比较好。”

清瑶沉吟了片刻道：“你是承琪的弟弟，我不能替他做主，况且昨天你救我，应当还你一命。”

她打开门：“你走吧。”

萧毅走到门边：“你将来会后悔的。”

她笑了：“或许我会后悔，但这是我的选择。”

萧毅将手按在她扶着门框的手上，握得紧紧的：“你真信了？”

清瑶抽出手：“那你解释林飞儿为什么放你回来？”

萧毅指着自己的鼻子：“我的功夫不差。”

清瑶背过身去：“我怎么信你？”

“我所有的都说了，你不信我就只能走了。”

“他们要朝堡里射箭怎么办？一把火就烧没了。”

“我昨天晚上已经把他们的火油全部倒光了。”萧毅在她耳边轻声道：“他们再找火油得返回去，这段时间，官兵就来了。”

清瑶猛地转头：“燕子呢？她去了哪里？”

萧毅的眼里闪过一丝痛苦：“我们需要有人留在紫星教，不是吗？虽然我很想和她在一起。”

清瑶恍然：“你是说，燕子加入了紫星教？”

萧毅点头：“她说三年前就和林飞儿在一起了，这次是她故意接近我们，并且把林飞儿引来的。”

“为什么？”

“为了让林飞儿信任她。”萧毅按着伤口：“太后，燕子她或许会不爱承琪，但她不会背叛他。”

萧毅加重了语气：“永远不会。”

按清瑶的安排，罗飞和赵无极当天就骑快马由张必得带路离开了张家古堡。

在山上的林飞儿看到了并不阻拦。

攻进张家古堡不是她的目的，她也知道古堡里面没有财宝，即使杀了所有的张家人也无济于事。

昨天的行动，只是用来清除那些不忠于她的人，进堡必死，她清楚得很。

萧毅假称要考虑，半夜偷偷将火油倒进山沟里她不是不知道，她明白让萧毅接受圣童的身份没那么简单，但她不担心。

林飞儿的手里有黑燕子。

这三年来，她在黑燕子身上投入了太多的精力，让萧毅爱上她只是第一步。

萧毅打晕了两个看管他的人偷跑下山，黑燕子想追上去，林飞儿按住了她：“让他回去。”

黑燕子急道：“他会和那女人说的。”

林飞儿的脸上浮的笑容，让黑燕子毛骨悚然：“说了才好。如果那女人不相信他，他就会乖乖地回来，如果相信他，他就留在她身边为我们所用。”

“但是……他还没有答应我们。”

林飞儿托起黑燕子的下巴：“这不有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