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楚白锦详细汇报了一番各路魏军所在位置以及前进方向，姜羽斌很快下定决心：

“先打徐州兵！被动防御是大忌！越是兵临险境越是要主动进攻！大军迅速集结于鲁城，绕道突袭徐州兵侧背！”

出门的时候，众人还是有些晕乎乎的，不光是对这一项决定，还有方才总兵脱口而出的那段话。

什么敌强我弱，什么主动进攻，局部优势兵力之类。

原来最好的防御不是防御，而是进攻啊！

一旁负责记录的东方煌简直两眼放光！

这个总兵别看读书不多，字也写得很差劲，但脑子里总是会蹦出一堆精辟而又神奇的话语，让人颇有收获。

鲁城本就集结了不少人，这里是抵抗忻阳军和豫州兵、兖州兵的最前方，在此集结重兵再合理不过。

且自鲁城南下的道路多山，路途遥远艰难，按照姜羽斌划出的进军路线，粗略估计得有两三百里山路，很难走，也确实出其不意。

任谁也想不到义军会翻山越岭的来找徐州兵的麻烦，而不管正面豫州兵、兖州兵齐头并进的态势。

甚至就连徐州兵先锋军也完全没想到，他们只想着防御来自面前敌人可能的偷袭，但毕竟当面义军也就数百人，加上一些农兵，怎么敢跟他们三万正规军碰一碰呢？

……

兖州，城濮郡，三里镇。

宋牵已经感觉到铺天盖地的压力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内心浓浓的忧虑与恐惧。

大魏出动数万大军先一步来围剿他，这就让他很是不解！

那姜羽斌还活蹦乱跳着呢，占了两个郡呐！你们不去打他，反倒先来打我一个没有根基到处抢一把就跑的小小水匪！

手底下只有三五百人的小水匪！

至于吗！？

“大哥，咱们得早点想法子了，现在去西面、北面的水路都被官军给封住了，咱们再不做打算就真的被瓮中捉鳖了，到时候他们肯定不会再想着招降咱们的。”

一旁的小头领董观催促道。

发着呆的宋牵回过神来，略带些迷茫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一圈，心有不甘。

一旁文士装扮的白乘风道：“大哥，为今之计，趁着官军还没有将咱们彻底堵死，拼力冲破封锁投奔姜总兵，或者不顾一切的南下豫州、扬州或者荆州，杀官军一个措手不及！”

李牛也催促道：“大哥，别犹豫了！快做决定吧！”

一帮兄弟纷纷劝说宋牵尽早做决定，到底是南下还是投奔那姜总兵，总得拿出个主意。

现在生存空间一日日被压缩，他们再想抢劫都不好抢了，各地都有防范，本地官军和乡勇早就在各个村镇县城防备。

而忻阳军进一步南下也带来充足兵员数量碾压，他们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

宋牵一时间有些后悔了，不就受点委屈吃点苦吗，之前自己挺能吃苦的，怎么现在才吃了点苦头就受不了再次揭竿而起，成了反复无常的小人。

大魏是不会再招安他的了，但投奔姜总兵的话，他又有些心有不甘！

听说那边军队很严格的，肯定不能像现在这样过得舒坦。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呐！

苦恼无比的宋牵无奈的叹气，跟几个亲近的兄弟商量一二，在傍晚吃饭时宣布，明日便南下，取豫州、扬州、荆州闯荡一番，闹他个天翻地覆！

当夜，众水匪大吃大喝犒赏自己一番，便呼哈大睡起来。

说实话，在这边闹腾的也够大了，围绕着几大水系往来折腾，每次也就在河岸周围劫掠，也不敢做的太放肆。

但若是南下就不一样了，人生地不熟的，狠狠闹！

吃香的喝辣的，左拥右抱的过日子，玩腻了就踢一边去，也不用受什么拘束，多自在！

带着美好的幻想进入梦乡，因为明日要走，不少人打包简单收拾了行李，就连防备都松懈了不少。

茫茫黑夜之中，一支船队从上游缓缓驶来。

与此同时，四周岸边也悄悄聚集了黑压压一批军队，静默无声。

当地一些渔民划着船搭载着装备精良的魏军将士前往贼人藏身之处。

不光是因为官府逼迫他们，当地渔民也确实希望官府早早剿灭了这一伙无耻水匪。

他们的存在给当地百姓造成了莫大的困扰，尤其是本地渔民，因为要配合官府剿匪，已经被盘剥的一干二净，反复征调船只，毁了坏了也不管，甚至抓过来让他们去修。

而且不准下水，多长时间了一点收益都没有，家里揭不开锅等等等等。

在加上引来一批又一批官军前来剿匪，兵过如篦如此如此……

况且宋牵等水匪造反也不能给他们带来任何益处，他们只是为了自己爽快而已，当地百姓还要防备着这群匪徒上岸抢劫村落……

真不是人过的日子！这是什么鬼日子啊！没有一点盼头！看不到半点希望！还不如早早死了！可谁愿意死呢？

他们无知的厉害，也无奈的厉害，逆来顺受，麻木呆滞，没有生气，苦苦挣扎着活下去……

“董大哥，咱们明天真的要跟着宋老大一起南下吗？”

夜色中，一艘乌篷船上躺着几道身影，打着呼噜，大部分都睡熟了。

一个年轻小伙子翻来覆去睡不着，忽然小声询问。

董观同样睡不着，静静躺着看天空道：“要不然呢？留在这里等死吗？”

小伙子犹豫一下，提议道：“要不……去姜总兵哪里也不错啊！听说那边待遇很好，不少下山的土匪想当老百姓也能当老百姓，想当兵也可以暂时当农兵什么的……”

董观轻笑道：“这些官军下一个目标就是姜羽斌，咱们过去也是当马前卒、炮灰。”

小伙子渐渐拧起眉头，深深的无奈呼了一口气。

他是本地土生土长的，同样被地主劣绅逼得活不下去，宰了地主一家后逃亡，被重新造反的宋牵一伙人收留，成了新成员。

但要让他离开这片地方，还真的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