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赛出来的时候还穿着跳舞的单薄衣服，早就被冻得受不了了。

她回了礼堂，发现众人看她的目光都很古怪。

回到座位后，曾浩坏笑着看她：“老实交代吧。”

“交代什么？”杨赛一头雾水。

“还装呢？”曾浩说，“现在连校长都知道了，你就别抵赖了，什么时候跟顾择一搞到一起的？”

“神经病吧？”杨赛怒了，“胡说八道什么呀？！”

*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听...”

挂掉第9个电话后，顾择一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样，他无力地坐在了一旁的花坛边。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动了动，从兜里拿出那个打火机，一下一下打着火。

他表白了。

一切都结束了。

另一边，余岁安走进一家小超市：“老板，拿盒红南京。”

老板从柜台里拿出一包烟，扔在玻璃柜上。

余岁安扫了码，边往外走边拆烟，他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又从兜里掏出打火机。

他点燃烟，吸了一口，盖上打火机，金属机盖合上的瞬间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余岁安愣住了，脑子里又出现顾择一那张脸和他深情的眼神。

“怎么会这样？”他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顾择一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在没开灯的客厅已经坐了好久好久。

手机又响了，屏幕发出的亮光在漆黑的客厅中很是显眼，他瞥了眼，没去管。

等这道亮光暗下去后，客厅重新陷入了黑暗。

他拿起手机，按亮屏幕。

手机上有好几个未接来电，有云海的，有万凯的，还有陈晨的，就是没有他最想看到的那三个字。

他站起来，走到阳台，余岁安家里的灯还暗着，他还没回来。

夜风阵阵吹过，他穿着西装，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好冷。

像是坠入了一个黑洞中，他一直在往下掉，他想抓到什么，却什么都抓不到。

恐惧席卷着他。

他怕了。

白帆劈腿时，他没怕过。

被顾天赶出家门时，他没怕过。

一个人来到阳城时，他没怕过。

但现在，他怕了。

怕小鱼儿不理他了。

怕以后生活里再也没有小鱼儿了。

他突然很想见到余岁安。

他觉得自己一定要见到余岁安。

他转身跑了出去。

顾择一蹲在早餐店门口，他都不知道自己蹲了多久了。

腿麻。

眼前的行人从络绎不绝到偶尔经过，他一直蹲着。

但余岁安一直没出现。

他还在等。

今天一定要等到余岁安，他想。

又过了很久，他头顶终于传来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你在这干嘛？”余岁安走到他面前。

“你，你回来了？”顾择一抬头，终于看到了那张脸，他急忙想要站起来，却差点跪在地上，幸亏余岁安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腿麻了。”顾择一尴尬地笑了笑。

“你在这蹲多久了？”余岁安皱了皱眉。

“没，没多久。”顾择一站直了身子，扶着身后的墙，“你干嘛去了？”

“有点急事。”余岁安说。

“怎么不接电话？”顾择一又问。

都到这了，要死也死个痛快吧。

“没听到，”余岁安眼神有点躲闪，语气是藏不住的疏离，“有事吗？”

这就是答案吧，顾择一牵强地笑了笑。

“没事。”他说。

“不早了，回去吧。”余岁安避开顾择一黯淡的视线，转头看了看。

“嗯，”顾择一应了声，“早点休息。”

余岁安点点头，站着没动。

顾择一又站了会，腿好像不麻了，“那我先走了。”

“嗯。”余岁安应了声。

顾择一抬腿离去，腿上的酸麻又起来了，他步子迈得不大，他很想回头看看余岁安还在不在，但又不敢。

“顾择一，”余岁安喊了声。

“嗯？”顾择一突然顿住脚步，立刻转身，“怎么了？”

“你刚才不是问我干嘛去了吗？”余岁安说。

“嗯。”顾择一应了声。

“我去见我女朋友了。”余岁安说。

顾择一突然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他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好像嗓子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你有女朋友了？”

“嗯。”余岁安点点头，“在一起没多久。”

“挺，挺好的。”顾择一哑着嗓子说，“我先回去了。”

余岁安看着顾择一，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顾择一转过身，停了一下，然后抬腿大步离去，没再停留。

他身上还穿着那身正装，皮鞋踩在地砖上，发出哒哒的声音，一声又一声，渐渐弱了下去。

余岁安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这渐渐远去的声音像是打在了他的心上一样。

难受。

心里怎么会这么难受呢？

他从小到大，最好，最特别的一个朋友。

越走越远了。

终究是没留住。

什么都没留住。

顾择一回了家，用左脚踩右脚的方式脱了鞋，然后光脚踩在地上，径直走进了卧室，将自己重重地摔在床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好累呀。

怎么这么累？

余岁安洗完澡后，回了房间。

陈丽萍又不知道去哪了，她最近出去得越来越频繁，除了隔三差五给他发条短信问他要钱外就像是消失了一般。

他拿着烟，走到阳台上抽着。

打火机在他手上转起了花，说来也是好笑，顾择一学了好几天都没学会的东西，他跟着看了两遍就学会了，还能掰着顾择一的手指手把手地教他。

但顾择一还是没学会，气得把打火机扔进了抽屉，并扬言以后只拿它点蚊香。

愚蠢的野猪。

余岁安笑着摇摇头，笑过之后，心里却突然涌起一阵酸楚。

他抬头去看顾择一家，一片漆黑。

睡这么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