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恋:时空交集之旅
作者:米茹苔 | 分类:现言 | 字数:5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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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怪病初起(六)
对木晴的一念共起,顾念安与风无痕的玉佩升起,其间悬挂起巨大的气泡,柔软而让人无法跨越,百里海辰在一边,他戒指上的鱼坠,随着顾念安鱼形玉佩的微微发光,而受到光的牵引,追着那束微弱细致的光,他亦看到了顾念安能看到的,所有在气泡里显现的事情。
画面的起点是一片竹林,镜头追随移动至竹林深处,聚焦在一方小木屋上停下,拉近焦距,翻开小屋的门,这是一大间空荡荡的小屋,普通的空置的似乎被遗忘的地方,空屋中央落下一束光,顺着光落下的,还有一幅在此地的一段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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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木晴,她对风无痕道:“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木晴,我……”风无痕想解释什么。
“你想看我一次次近乎发疯吗?”木晴歇斯底里道。
“我想帮你。”
“那就离得远远的,你不用老出现提醒我有多可悲。”
“木晴……”
“你不走,我走,别跟着我,后会无期。”木晴说着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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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被你故意忘却的终将回来提醒你。”这样的想法浮现于顾念安的念头,这些也是木晴缺失记忆的一部分吗?
“不是的,”风无痕却道:“这不是属于木晴缺失的记忆,这来自于她封印记忆前内心的挣扎。”
百里海辰接话:“执念,是像她那些般,不愿被带走的执念,合力封锁了,这上古游戏与其它世界的通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块上古游戏的区域,与云世界其它区域的界限,屏障也在加固。”
他说着紧锁眉头,如果这样的状态,持续至时空交集极大值,而后各归平行,那这个上古游戏,就真的不再仅仅是游戏了,到时候大概率会成为某个平行世界,那时被困在这里的人,就永远都得在这里了,彻底融合成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三人继续看着气泡里的画面,光束已经收起,木屋中渐增些物件布置,而后是木晴,风无痕道:“这才是往昔,属于被她封印的记忆部分。”
“嗯。”顾念安也已感知到,那来自缺失记忆的示意而应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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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那木晴看着几个,标示为未知病毒感染的,成人与婴儿的发作症状,对比图资料,提起鱼形玉佩,凝视,而后闭目,专注想转动玉佩去拾星峡谷的事,玉佩还是在十几圈后减速停下,她仍待在原地,并不失望也不失落,嘴角浮现诡谲的一小抹微笑,低咕着:“游戏即将开始。”
内心仿佛如波澜不起的湖面,一个个结接连着冒出水面,内心的声音轻轻响起:这湖面上的结,就是即将要被修改的连续记忆,那时的你又当如何慢慢解啊?
她的眼前浮现出的却是,想象着的记忆被修改后的自己的无助,没有惊惶反而有些期待。
接着玉竹忽然出现在小屋里,由木晴的想象显现出的小湖画面里,玉竹蹲坐在湖边,对湖底的木晴大喊:“你知道吗,我最早的记忆是关于恐惧。”
“恐惧?关于什么呢?”从湖面以下飘出木晴的声音。
“当我还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父亲将我一把抱过扔向地面,他那近乎魔鬼的神情,让我无助到恐惧,一度成为梦魇,我永远难以释怀。”玉竹回答。
“怎么会?那么小也记不得什么,大概是你想象的吧。”
“我试探性地问过家里人,奶奶说,是有一次父亲将我接过去抱时,不小心摔在地上过,不过还好那是冬天,我穿得厚,地面也铺了地毯,并无大碍。”
“噢,你不要想太多了。”
“很不巧,我有一次听到过奶奶与姑姑的对话,我那次很可能真的,是被父亲摔到地上的,那时我还很小,在外间玩耍,她们在厨房聊天并不顾忌我,以为我什么都不懂。”
“你奶奶是爱你的。”
“我是一个遭人嫌弃的孩子,是多余的,小时候同学们,老这么嘲笑我,原来他们是对的。”玉竹几近哭腔。
“你不要这么想。”
“被母亲抛弃,被父亲嫌弃,被同学孤立,仅仅因为我来的不是时候,有那么一点点不同,可这些都不是我所能选择的啊。”
“会好起来的。”
“你们不会明白,”玉竹突然起身望向湖面道:“黑色,从记事起,它就成为我生活的主色调,我还站在这里呼吸,仅仅因着对死亡的恐惧,我很懦弱吧。”
“玉竹,你看宇宙的主色调也是黑色啊,用心去发现那里闪现的光芒……”
“别安慰我了,没用的,你能轻松地这般讲,不过因为你的记忆被……”玉竹将绝望的目光投向湖面,那里结上了霜。
“很好,未知的病毒开始泛滥,在心间,于人世,无数个时空里。”玉竹提起一个玉佩,凝视看着它,玉佩慢慢转动起来,越来越快,渐渐发出紫色的光芒,越来越亮,后来明亮了整间屋,很是刺眼,最后,光亮消失,玉佩不见了,玉竹消失在了湖边,也消失在了屋里。
然后,小屋里一幕落下,又上演下一幕。
这回是沙桦,他因追寻玉竹的信息,而来这间屋里,待着沉思了五个多小时,想到很多。
自己小时候是个胖胖的小男孩,也总被同学们取笑,还打过几次架,在他小学四年级时,他们学校来了个小女孩,休息时间总一个人躲到学校里的竹林里去,不与他人玩耍,他有几次逃课,总能在竹林碰到她,后来他知道,原来那个小女孩,也常被嘲笑,被孤立。
有一次他看不下去,几个自己同年级的同学,也议论那个小女孩,感同身受的他,为此又打了一架,后来渐渐长大,总在他快毕业离校的时候,那个女孩来了,他到的地方,常常遇见那个女孩。她总是形单影只,一个人静静地待在一边,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活动。
再后来他长成了一个男子的模样,不再有肥硕的体形,一点点融入了集体,成为受欢迎的人。
而岁月使她,成了更静谧的人,也更忧伤,尽管表面上看去,她有了几个朋友,有了工作,但每次遇着她,那种扑面而来的孤独感,从小到大从未变过,这种感觉如此熟悉,有一天他意识到自己,已对这种熟悉感产生了依恋感。
尽管他们并没讲过几句话,她大概也不会知道,自己一次次在她身边经过,注视过她。
而这一次,总算与她有了交集,她明明离自己很近,却总觉得距自己很远。这样想着,沙桦双手背在身后,走出小屋,望向天空,紧锁眉头嘀咕:“哼,怪病,总觉得这个病毒出现得很蹊跷。”
“你不会觉得来自于那里吧?”不曾想木晴从小屋里走出,指指天空笑起来:“过往的真假虚实,变化与往复,就这样吧。”
说这话间她的双眼黑得发紫,然后瞬间无力晕厥,整个人儿忽地,往后掉进小木屋里,木屋里等着她坠落的,不再是硬质地板,而是一屋的湖,她翻落进湖里,在坠落的过程中,她的身体里飘出许多被挤出的思绪,思绪起初分散,而后渐渐聚集成形。
最后,秋欣安的身影出现在湖里,继续接收着,木晴身上飘出的念想。
秋欣安有些清醒后想:“你想要封印的那些思绪,我也不想彻底苏醒,那股本源力量,要驾驭它,太难了。”
这样想着的秋欣安在湖里,找了个出口进入了满天星花海,折了枝紫色满天星,闻了闻道:“就它吧。”把紫色花瓣洒遍自己的生命境,而后她的生命树便长出了满天星的模样,那片紫色,在短时的烂漫之后,被掩埋至尘土之下,在地面上,一时寻不见踪影。
那边还在湖里继续坠落的木晴,被一双手托起,一个身影抱住她,往湖面游去,镜头渐往后拉,那个身影是一个男子,稍展现出一个侧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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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痕。”顾念安与百里海辰异口同声,画面到此处戛然而止,气泡散去,化成小小的泡沫在空间里,最后无影无踪,不留痕迹。
“小木屋,”风无痕仍耿耿于怀的,还是那些与木晴有关的场景:“木晴,在我来的最初时空里,那里是属于我们俩的基地,原来在游戏中设了这样一个地方,为了与她怀念,不曾想这里,也成了她痛苦的一部分。”
“用一根即将燃尽的蜡烛的火焰,点燃一根新的蜡烛,新蜡烛上的火焰,还是之前那根蜡烛上的火焰吗?”顾念安感叹着,木晴最大的痛苦,在于被赋予的历史数据,在某时刻全部解锁,那数据里的情感,与作为数字化身的她本身情感的,巨大撕裂感,她因数据而生,却又在这个云世界里,有了自身的新数据。
“人类身体里的意识打包成数据,上传到机器人云端后,真得还是同一个人吗?所以也许这会成为,一种自杀式的转移。”百里海辰也若有所思:“情感,这种生物学效应,首先就会消失,不过以我们人类现有的智能层次,还无法想象,云端意识数据,在达到一定指数量级的升级更新后,是否会有另一种计算层次的情感出现。”
顾念安的鱼形玉佩落下,化为她颈间的一缕鱼坠项链,风无痕亦收起自己的玉佩,他不自觉地看看,顾念安项链上的鱼坠,与百里海辰的戒指上的鱼坠的遥相呼应,心中再次轻叹:
一切是时候,该结束后重新开始了。寻寻觅觅,兜兜转转,终究,与他相恋的木晴只那唯一,再追逐下去,也不过是空长了几分执念罢了。
风无痕苦笑了声道:“你们大概不知,我是借助时空里,执念的力量聚集,而犹存于今,现下却觉得也有些疲惫了。
以往总还存了点私心,不想太早找到她缺失的记忆,在这世上还有些她的遗痕,也算是给自己的一个念想。
现在改变主意了,不用找了,那缺失的记忆就在拾星峡谷,现在甲星的拾星峡谷,应该也渐趋稳定状态了,不过去的路线还比较隐匿,这原是在小城的主体世界时,我们故意设下的隐线。
但即使深陷游戏的我,若真想去破解的话,还是能集结些资源,尽快找到大致的线路的。”
他已抱定了打开通道,自己连同一些执念的化解,一起消失的决心。
说完他作别要离开展览,他走下楼梯,咚咚咚咚,他忽然明白到,木晴那缺失的记忆,真正想呼唤的人,并不是顾念安,而是自己。
顾念安作为多情花的接继者,已经有了她自己的开始,而自己,才是那个真正需要重新开始的人。
他沉湎于过往太久了,他不知,原来这个云世界里的木晴,因为自己还有那个恋着自己的木晴的执念,在她知晓一切时,那么痛苦挣扎过,如果大家都可以早点明白过来,选择重新开始,是不是故事走向又会有所不同。
梦境是哪个梦境,经历是哪段经历?
顾念安看风无痕走开的背影,觉得他的疲惫里有些许落寞,登登登跑至楼梯口,趁他还没走出门,喊道:“风无痕,等下一块去星草面包店坐会吗?米阿草出了新品请人尝鲜。”
风无痕原本想摇头拒绝,撞上米阿草挽着逸琪来找他们,米阿草看了看楼上的顾念安,又向风无痕道:“嘿,都还在这呢,走吧。”风无痕抬头间看见逸琪,在很多个时空的停留中都有她,可每次都因为一心扑在木晴上,没怎么了解过她,一瞬间,他的脚步换了向,嗯,还是一块去坐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