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梦里，还梦到过什么？”陆川饶有兴致的问。他既想知道陶熙月的梦里有多少他俩过去的片段，也想知道是否有他所遗忘的那一部分。

陶熙月的心里立刻蒙上了一层阴翳，那段民国时期的内容，她希望由知晓全部内情的人来告诉她完整的内容。她的梦境是残缺的片段，陆川的记忆同样不完整，那明奶奶究竟是不是那个知晓全部内情的人呢？

想到这里，她说：“梦里我说第二天请你吃粽子。另外还有一段内容，是第二次梦到的。你驮着我在山涧里玩水，我那会儿已经长大了几岁了。”

那段偷听的片段，她同样决定隐去。梦中的视角她还没弄明白，不清不楚的事，还是不提为好。

陆川哈哈一笑：“你竟然还梦到了这个片段，虽然我不确定是哪一次，但我猜是你摔进水里，浑身湿透不说还掉了一只鞋，回家以后被你母亲罚抄书十天的那一次。”

“那时候的我很皮吗？”陶熙月问。

“嗯，很活泼。虽然你那时的父亲不苟言笑，母亲也十分注重礼仪，但你私下里是真的很顽皮；本是养在闺中的大小姐，却既能爬树又能游水，弹弓也玩得极好。跟你现在差别还蛮大的。”陆川带笑的眼中有向往。

陶熙月想象了一下那样的自己，既觉得好笑又有点无法相信。毕竟现在的自己从小就很安静，更不爱出门。

“我那时的家是住在山里吗？你好像很方便见到我。”陶熙月好奇的问。

陆川脸上的笑在听到陶熙月的这个问题后变得有些尴尬，他说：“我真不知道，要是原原本本的对你讲出来，你会不会用看大黄的眼神看我？”

这是什么意思？陶熙月有点摸不着头脑。

陆川捏捏眉心，期期艾艾的说道：“那时的你，父亲是正六品上的太学博士，母亲是州长史家的嫡出小姐。而我，我…我那时只不过是一个…还不能幻化人形的…小妖。”

“所以呢？”陶熙月还是不明白。

前世父母什么家境都好，自己已经没有记忆，也不可能再有干系，她并不在意。但这和陆川说的用看大黄的眼神看他有什么关系？

“你不是说要请我吃粽子吗，我第二天如约而去，你倒是真的请我吃粽子了。我陪着你在鹿神庙外玩了一阵，你就对你母亲说要把我带回家去。你母亲就允了，所以…所以我…我…成了你的宠物，被你养在了你家宅院里。”陆川的脸颊有些涨红。

这下子陶熙月是真的明白了。她想憋住笑，但真的，憋不住啊。

她噗嗤一下就笑出了声，还越笑越大声。陆川脸上的尴尬和想逃的情绪肉眼可见的明显。

她起身伏在陆川的背上，笑着说：“我以为你什么事儿那么尴尬呢，原来是这个。我怎么可能拿你和大黄比。就像你总担心我害怕你是妖就躲着你一样，纯粹是多虑了。”

陆川拉住陶熙月的手，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真的吗？你为什么不会害怕？”

“因为你是陆川，你和明奶奶一样，对我很好，你们不会害我，我为什么要害怕？何况你不知道现在妖是多么酷的一种存在吗？能人所不能，很厉害的好吧。你早告诉我，我还愁什么运输索道啊真是的。告诉我，我从山坡上滚下来那次，是不是你特意赶来救我的？”

陆川点点头。

“那你隔的那么远，是怎么知道的？是传说中的感应吗？”陶熙月就像个好奇宝宝，仿佛此时是在聊着别人家的事儿似的。

陆川说：“因为有人看到了你被一只鸟引着向山上去了，觉得不对劲，就来告诉我了。”

陶熙月想了想，问道：“其实我一直猜想那只鸟也不是一只普通的鸟，对不对？你说过它叫铜蓝鹟，蓝灵儿姓蓝，又那么的讨厌我。所以……”

陆川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没猜错，蓝家就是鸟族中的一支，那天那只铜蓝鹟是谁，我并不知道。但我猜是灵儿。”

陶熙月对于这个答案终于落到实处是一种心里有块石头落了地的感觉。

她问：“如果那是蓝灵儿，那来啄坏我番茄，向我挑衅的那只会是谁？你那天话里有话，就是在提醒我吧？”

“嗯。小月，虽然但是，我也没法子从外形上来判断那是谁啊。蓝家族人众多，我只能瞎猜。”陆川感到既好笑又为难。

明明是个沉重的话题，怎么聊到现在好像不但不沉重，反而有那么点搞笑的节奏？陆川觉得小月总是能给自己许多意外和惊喜。

他紧张忐忑的心又轻松了一些。

“怎么办？我现在脑子里有好多好多好多的问号，我都不知道该从哪个问起了。”陶熙月把头埋在陆川的肩膀上，半是撒娇半是埋怨自己的说。

关键时刻理不清头绪，难道自己是个恋爱脑吗？NO，不可以。

陶熙月迅速决定遵从时间顺序。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可以幻化人形的？我们俩的过去不会是个狗血的爱情故事吧？？”陶熙月有点小紧张的问。

“自从被你带回家，我倒是躲过了读书；但因为怕我的身份惹出事端，所以我都是晚上的时候才偷溜出去，回到鹿神山修炼，天亮之前再回到你家园子里。所以我的修炼时间大大缩短，进度也受到了阻滞，一直到你12岁，我才可以自由自在的幻化人形。”

“对不起我打断一下，我怎么没听到你提起你的父母呢？你被我拐到我家，你的父母，或是明奶奶，没有来找你吗？”陶熙月察觉到bug，立刻提出问题。

“这个问题说起来有点复杂，咱们就暂时略过好吗？”陆川不太想提到这件事，因为这段回忆中，有许多的不愉快，他不想回忆，更不想告诉陶熙月。

陶熙月点点头，示意陆川继续说下去。

“那时的你和现在的你一样，爱看书，包括爱看许多志怪书。被你母亲罚在闺中练字的日子，你大多都是让丫鬟代笔，你就在一旁捧着书看。那时，鹿神山因为鹿神庙的香火鼎盛而闻名天下，因此也有了许多传说。大约是因为这些原因吧，当地人都对鹿很神往，许多大户人家都养着。一些神怪类的民间传说也在当地很流行。所以，当你察觉化作人形的我就是你养在园子里多年的那只马鹿时，你并没有感到很害怕，反而是兴奋。”

陶熙月忍不住问道：“有多兴奋？”

陆川尴尬的一笑，说道：“你竟然忽略了我的男子身份，就像你现在这样，扑到我的背上，要我驮着你出去玩。”

陶熙月汗颜，男女大防的年代，自己这么奔放的吗？忽然间，陶熙月恍然大悟：“我知道你为什么会说我用看大黄的眼神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