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里歌舞升平，又有许多世家小姐一一献艺，不过定北侯府倒是一直没有什么动静。

颜染一边和沈老爷子聊天，一边偷偷关注着外面的情况，这月亮，总算是挪到了一定的位置。

“皇上，臣女愿为陛下献上一舞。”

哦？皇上有些好奇，方才平阳侯千金那般刁难，这颜家大小姐也是没有半点表示，如今确实主动献舞。他倒要看看这个女子，有何本事，而且，他总觉得方才皇弟做那事，奇奇怪怪的，这事无论如何也是与这颜家大小姐有点关系才是。

“好！”

“民女还需要借里面大镜子用一用。”

“文颂，让人去找来。”

“嗻~”

只见几面大镜子被搬到了大殿，随后便看见颜染从怀中掏出来一些奇形怪状的石子摆成了一圈，接着她又与最靠近门口那面镜子旁的宫人说了些什么便回到了大殿中央。

“灭灯~”

嗯？众人只觉得烛火被灭，整个宫殿内陷入了一片黑暗。胆小点的女眷此刻心中都是升起一抹慌乱。

正有人打算呵斥这一行径，只见殿门前的小太监轻轻挪动镜子的角度，大殿中央处骤然亮起泛着清冷气息的光芒，还带有淡淡七彩的色泽。而光芒中央站立着一位姑娘，不，应该叫仙女，当真就像是仙女下凡！

颜染今日的衣裙本就十分好看，如今这般模样，更是让人完完全全的着迷！

光芒内的女子随即手中出现一把软剑，随着奏起的乐声舞动，居然是剑舞！以往只知男子剑舞英勇豪迈，却不知这姑娘跳起剑舞，不仅有巾帼须眉的豪情亦带有柔情似水的温婉。

裙摆的丝线在月光的映衬下更加光彩夺目，就犹如将满天星辰都装在了身上。女子姣好的面容也在月色下显得隐隐约约，更加令人着迷。

看着场中起舞的女子，蔺承璟的眸色微黯，他的小丫头，总是这般让人惊喜。可是……他微微环视在场众人，无论男女，此刻都静息凝神，直愣愣看着这绝美的表演。蔺承璟现在，挺想把这些人的眼珠子都卸下来，他们看着小丫头的目光，让他很不爽！他家的小丫头，怎么能给这些小窝瓜跳舞，很烦啊，很烦啊！顿时他越发觉得先前的平阳侯很多余，若不是他一家子，小丫头怎么会跑出来跳舞，很烦，很烦……

一曲毕，光芒消散，殿内再度陷入黑暗，随后便是重新点燃的烛火。场中的女子将地上的小石头收了起来，微微作揖，便是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好！”

皇帝一鼓掌，紧跟着的就是雷动的掌声。

“老师啊，你这个外孙女可是了不得，颇有当年其母的风姿啊！”

“谢过圣上夸奖。”

老帝师的嘴上这么说着，眼中确是满满的骄傲。当年沈芸楠以莲华舞惊艳天下，如今颜染的这出月下剑舞更是出众，这，就是沈家的才情！

看着如今的场景，颜染心中甚是欣慰，还好还好，没有给母亲丢人。至于石头嘛，下次见到三师兄肯定好好感谢感谢他，没想到这华而不实的小石头，居然还有有用的一天。一想到那天有人兴冲冲跑到她房间里，非要大晚上给她看彩虹，她就忍不住叹息，这奇怪的行为到底哪里合理啊……

“赏，锦缎十匹，白银万两，玉如意一对！”

“谢陛下赏赐~”

颜染全程仪态，礼仪让人挑不出任何问题。

坐在殿内的蔺亦尘和蔺亦轩都是惊呆了。这……这是颜染？这是那个……那个山里来的野丫头？那个头上戴的金晃晃的，身上五颜六色跟个孔雀一向的丑丫头？那个脾气不好，不讲道理，蛮横跋扈的臭丫头？

蔺亦轩突然觉得，这样的姑娘，做她的皇后未尝不可，不说她身后沈家的权势，光是这姑娘本身，他也很有兴趣了。

蔺亦尘心里更是波澜起伏，他以前有多么讨厌颜染，现在内心就有多复杂。现在颜染的这幅模样，倒是真的不赖，再加上沈家的背景，他原本打算利用了她之后就彻底扔掉，但是现在，他倒是也不介意给她一个什么美人或者才人的位置，就养在他的深宫后院，这种美人，岂能便宜了别人！

若是让颜染知道蔺亦尘现在想了些什么，她一定是能吐出来的，真是给他能的！

宴会进行到后面，大家都喝了很多，整个宴会好不热闹。沈老太爷一高兴，也喝了不少，沈云端陪着先行回了沈府。至于摄政王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溜走。这边等着皇帝一走，颜染连忙借口溜走，可终究还是在殿门口不远处被人截住，随后去面见了皇后。至于颜栀，则被皇后命人先行送走了。

昏暗的夜色，金碧辉煌的宫殿，行走的宫人，再一次走向皇后的栖梧宫，颜染心中五味杂陈。上一次，走在这条路上，她是多么快乐与欣喜，她怀着满腔热忱，她以为她要和这辈子她最爱的也是最爱她的男人永远在一起了。可是后来，在那座宫殿里，等待她的再也不是她的爱人，而是她的妹妹，穿着凤凰锦绣长袍的妹妹！至那次之后，她再也没有出过这座栖梧宫，她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经受惨痛的折磨！

吱呀~

颜染缓缓拜下：“见过皇后娘娘~”

“快起来快起来~过来让本宫好好看看。”

颜染缓缓起身，坐在了这个皇城最尊贵的女人身旁。

“染儿的衣裳和头饰真好看~可是颜大人给置办的？”

“不是，是外公置办的。外公说，我头一回进宫，不能失了沈府的面子。”

难怪，原来是沈老太师。

“那这舞？”

“娘娘知道，我此前在山里，没见过什么世面，这剑舞是一位路过借宿的侠女教我的，说是有时候，也能防身。”

“这气运，真不错。”

“就是些小运气，远不如娘娘凤仪天下的气度。”

皇后微微一笑，随后又与颜染说了些家常，这才让人将她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