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律师
作者:江宁 | 分类:都市 | 字数:61.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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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厄难来袭
相比较于周围大片的两层建筑物,鲁家的三层楼房颇有些鹤立鸡群的气势,光是那红漆大门就不知道比旁边人家高了多少,更不要说外墙上贴着的红黑相间文化石,矗立两侧的高大罗马柱,以及小院里铺着的浅色大理石,还有小花坛,里面种满了各种花草,被修葺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看起来气派又温馨。
走进堂屋,就显出了与外表完全不同的简陋,墙壁简单地抹了一层薄薄的水泥,有些地方能看到里面的砖墙,不要说什么客厅、卧室、厨房的格局了,就只是一间空荡荡的屋子,这一面墙砌着锅台,旁边堆着柴草,那一面墙下放着石磨、滤布等做豆腐的用具,没有什么像样的家电,电灯也不在天花板上,而是扯了根线挂在石磨旁的墙上,更不会有什么家具了,只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摆在堂屋中央,显得落寞又破旧,郑晓的公婆都坐在椅子上,头埋得低低的,在捡豆子。
“爸、妈,我回来了。”郑晓打了声招呼,两个老人只是抬头瞟了她一眼,复又低下头,老太太还从鼻孔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哼,骂了句你还知道回来呀?
郑晓并不反驳,只低眉顺眼地往公婆的方向看了看,“我去看看鲁胜。”
婆婆很谨慎地看着陌生人杨乐然,眼里都是警惕,“她是谁?”
“我中学的同学。”郑晓随意地解释了一句,又把手里拎着的东西放到桌子上,转身就往二楼走。
杨乐然进退两难。她并没有想过要来见郑晓的丈夫,之所以还随郑晓过来,只是给她一个开口说离开的勇气罢了。一个人长久在同样的环境里生活,哪怕遭遇不公甚至虐待,也会因为惯性,下不了断然离开的决心。如今的郑晓,就是如此。还有恐惧,对离开后境遇猜想的恐惧,想孩子了怎么办、会不会饿死在外边、会不会被他报复、家人会不会被骚扰等等,如果这种恐惧大于对当下生活的恐惧,她就会止步不前。
当然,即便杨乐然随着郑晓来了,也并不代表她完全理解了郑晓,毕竟在杨乐然的生活环境里,从来就没有真正遇到过这样一位,视父亲、丈夫为天的女性角色,甚至她完全就不认为郑晓离开能有多困难。
不过,杨乐然的脚步也只是顿了顿,就跟了上去,二楼比一楼更简陋,砖墙完全裸露在外,还不如一间毛坯房,没有任何成型的家具,西边的角落里放了个脸盆,里面有牙刷牙杯等器具,东边的角落里有一个被卷成卷的被褥,能看到露出来的半截红秋裤的样子,还有几件衣服挂在南窗前的绳子上。
郑晓手脚利落地爬上通往三楼的梯子,斜过半个脑袋,往下看着杨乐然,面目藏在阴影里,有些看不清楚,“乐乐,在这里。”
杨乐然不是怕高,这么多年,上山下海的事她干得多了,只是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安令她却步,不过这一丝不安很快就被郑晓语气中的悲凉吹散,她安慰自己不要杞人忧天,快手快脚地爬了上去。
即便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楼上的场景还是让杨乐然大吃一惊。这根本就算不上是人生活的地方,三楼只有二楼的一半大,窗户也被封了起来,与外界唯一的关联就是那把木梯。整个房间灰扑扑的一片,阳光透过木板洒进室内,带起两道灰色的光线,正落在杨乐然脚下。最里头的角落里堆着一团棉絮,棉絮里躺着个人,权且称之为人的男人,四肢全是裸露着,很黑,很脏,也很瘦,头发更是长到完全遮住五官,他应该是听到郑晓上来的声音,身子动几下,蠕动间,有铁块相碰的声音传来,杨乐然仔细打量,才发现他脚上竟锁着条铁链。
这位,应该就是鲁胜了。这条锁链固然是怕他犯瘾从摔下楼伤着自己,也是怕他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出去丢鲁家的脸吧,否则也不会用那么警惕的目光盯着杨乐然看。
郑晓走过去,蹲下身,靠在鲁胜耳边,轻轻说了几句什么,鲁胜猛然从地上坐了起来,撩起额前的头发,露出半张瘦长的脸,他眼睛狭长,眼珠蜡黄,仿佛是被一层黄蜡蒙住了一般,暗沉里透着几分狡黠,他眼珠滴溜一转,目光便落到杨乐然身上,眼里陡然闪过一丝亮光,又迅速熄灭,快得让人看不清。
鲁胜双手在身上各处挠了几挠,乱蓬蓬地头转向郑晓的方向,恶狠狠地说:“我要吃饭!”
郑晓蹲伏在地上的身子凝了片刻,“永平在家呢。”
两人上二楼的时候,永平就在楼里跑闹,在杨乐然身上摸了一把后迅速跑开,郑晓连忙道歉,杨乐然虽然不满,却终究不能去责怪一个几岁的孩子,强压着心里的恶心,摇头说没事。
“他在不在家,老子都要吃饭!快点!”鲁胜又瞄了杨乐然一眼,这一次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毫不掩饰满眼的欲望。
杨乐然觉察出危险,顾不得什么同学情谊,立刻转身下楼,不料她刚转了半个身子,就被人推倒在地上,接着一个黑影覆了上来。
鲁胜上上下下打量着杨乐然,咧着嘴,露出满是烟渍的黄色的牙,笑着说:“这餐饭,还真是不错呀。”
原来,鲁胜嘴里的饭,竟是她!
杨乐然慌忙向郑晓求救,郑晓却始终背着她,并迅速消失,木梯也自那个角落消失。
原来郑晓压根就没想过要离开,根本就是故意把她引到这里,供“丈夫享用”,恐惧与绝望迅速淹没了杨乐然。
亏得杨乐然是个意志强硬的人,即便被疼痛、恐惧、无力团团围住,她也不曾放弃挣扎,想到左手腕上扣着的手机,抡圆了胳膊抬手,狠狠用手机去砸鲁胜的脑袋,还趁着他吃痛抬头的瞬间,一拳揍在了他鼻子上。
鼻子是人类的弱点之一。被揍了之后,先是一阵酸麻,紧接着就是疼痛。鲁胜虽然遭毒品侵蚀,感觉不似一般人敏锐,却也忍不了这样的痛,哀嚎一声,坐了起来。
杨乐然趁机就往外爬,刚爬出去不到半步,就被鲁胜握住了脚踝,将她的身体一点一点往后拉,杨乐然惊耸回头,正看到他捂着鼻子,嘿嘿笑着站起来的瞬间,背光而立的男人,像是从山洞里扑出来的猛兽,随时都有扑向猎物的可能。原本锁在鲁胜脚上的铁链应该是被郑晓打开了,软沓沓地伏在地上,失去了所有约束的能力,杨乐然伸手去够,却总是差几个指尖的距离,双脚在鲁胜身上用力蹬踹,也挣扎不开,黑影再次铺盖,杨乐然心里涌起的恐慌已然令她窒息。
四周安静极了,甚至,杨乐然能听到风吹过树叶的声音,那是种自地面盘旋而起,攀爬着掠过叶片,而后呼啸入天,声音近乎于哨声,尖锐有绵长,盖过一楼石磨磨豆子的嘎吱声,盖过二楼永平奔跑玩闹的哒哒声,还盖过了窗外拖拉机驶过的轰隆声,似乎是吹在杨乐然耳边一般。
那是安奕鸣说话的声音,低低的、柔柔的,“乐乐,我们结婚吧。我愿意照顾你,照顾你妈妈,永远都做你的后盾,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绝不唱反调。不不不,我不支持你不嫁给我的决定。我认识你十二年了,想着梦着的,都是能娶你,能陪着你过一辈子。”
那风陡然尖锐了起来,咆哮如雷,漠视她孤身乘坐火车遭遇调戏时的无援,嘲笑她步行回公寓被人跟踪时的恐慌,讥讽她缩在被子里只能自己抱着自己的孤寂。风是可怕的,他无所不知,能窥见她所有的秘密,他亦无孔不入,能听见她所有的心声。